凌晨起来,“德阿”决赛的上半场临近尾声。看到还是零比零,心里一定。接着又见一只险球引起一阵紧张,知道自己肯定没有这个胆量一直看到点球决胜负。另一方面,也看明白了:这是一场整辆坦克车对阵一两杆快枪的比赛,有惊然而无险。于是我安心地关了电视——这就是世界杯举办地不在同一时区的好处:不想看就不看,没有窗外传来的喧哗声来撩拨你的心经。此时我已无法重新入睡,就挑灯(手机上的一只LED灯)拟写提纲,准备为中国足球献一篇实实在在的“策论”。

 

近“晨”情更怯,我没有开电视,而是先看月妈和月爸的微信轧苗头。见到一瓶庆功的普罗塞克(PROSECCO)起泡酒和一张神图(见下图),顿觉“胸胆尚开张”,打开电视看浓缩版回放。

排名.jpg

《我知道今年世界杯的结果了》(原作者@hefanghua)。想想真是天意:没有巴西,谁来坐第四把交椅!

 

其实我对足球还是挺关心的;除了不敢看,没有其他缺点^_^我曾在哪一届世界杯(懒得查了)进行中发过博文,预言球门线监测仪的使用必定是大势所趋。我在南京时,见到“高尔夫专业”的学生需要学习“草皮养护”课程,就提示他们:别心猿意马,好好研究出一种白色或者黄色或者红色的异种青草来,代替球场上的白粉划线,保险你们一辈子吃喝不愁……

 

要说中国足球,坏就坏在那帮前仆后继的“土炮”理论家手里。兲朝的足球口号,既有什么全攻全守、两翼齐飞、中路突破,还有什么小快灵、抢逼围、煎炒爆(对不起,这个没有),甚至人为地划定力量型、技术型的分野……我曾经发过一个议论:“少一些口号,多几个进球”。本届在荷兰队和德国队先后大胜后,这个信念更坚定了。为此,我设想了一个“无招胜有招、一招破千招”的计策。希望中国能出几个“大松博文”级的教练,能应用我的妙计,化腐朽为神奇,如同把一队纺织女工训练成世界冠军一样,也把一群交不起培训费、吃不到营养餐的野孩子带到世界杯前八或者前四甚至……

 

我的神策简明易懂,就是两句箴言:“理应”传球和瞬间“冻结”。过去都说要找人传球,其实这是在为难有球队员——人家要护着球、要防着对手,哪有功夫去东张西望地找人?所以,在“我的”球队里,带球队员只需要往“最舒服”的地方Pass,那里必定、必须有一个心领神会、高度默契的队员在电光火石之间拍马赶到;然后送出球的队员就和所有无球队员一样,立即赶往下一个“理应”到达的地方去接应……或问,如此盲目传球,要是这球传出去没有自己人接,那传丢了的责任怎么算?我说很好算么:算在“理应”抢到位而没抢到的队员的帐上。

 

再问,怎样才能训练队员在最需要的时间出现在最正确的地点?那就要用到瞬间冻结之计了——现在球场上到处是摄像头(三五十个不稀奇。此外,有些新颖拍摄技术需要另外安装几十支专用“枪”),在训练和教学比赛中,教练可以随时让比赛突然停下,叫全体队员停留于原地,然后吩咐他们每个人在大屏幕上寻找自己的位置,并对照场上所见,分析自己与“三条线”的相对关系。如此潜移默化,必要把他们的路子校得煞清方肯罢休。

 

我的策略是专门针对鱼腩球队而制订的,对于强队未必适用;世界排名100位以内的球队也必然不屑于一顾(2014年6月6日,中国男足的排名已经接近历史最低值,位列第103位)。你想啊:二三十号人,坚持七八年,硬生生地把一个意念灌输到每个队员的心灵深处,直至“融化在血液里、铭刻在骨头上”……但凡稍有出息的队,谁会采纳这样的笨办法?!而像中国足球队这样的“烂命一条”,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使失败得再惨也惨不到哪里去了。

 

但是,也不要以为中国足球是天注定要垫底的;只要方法对头,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因为毕竟足球是圆的!照此训练并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把中国足球队也装配成一辆精密配合的坦克车。到那时,一支一鸣惊人的、全智全勇的中国足球队就将崛起于世界足坛!

posted @ 2014-7-14 22:19 Monday sslab 阅读(616) 评论(2)

夫人和我应她二姐之邀,到浙江遂昌度假(二姨的儿媳是这里人)。关于饮食起居玩,自有另文记载,这里先贡献一篇《汤显祖纪念馆一得》。

 

史载,“庚辰亥時月食,降南京禮部主事湯顯祖為徐聞縣典史添註。”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被贬斥到雷州半岛做编外的(或曰临时工)典狱长助理。公元1593年,他调任浙江遂昌县当知县。5年后,愤而弃官归里。在此期间,他完成了《牡丹亭》的写作。前几年,这里的有司为了及早“争抢”汤显祖,由二姨的亲家公主持,建设了汤显祖纪念馆。夫汤公在本地并无产业,而且按例必须居住县衙;他并无“故居”之类遗下。适逢此处有一座初建于明末、清末易主于陈姓的“陈家大屋”,又正巧后园有个戏台(我没打听,不排除是别处移来的);于是有关人等就附会汤显祖曾在这里驻跸、创作,将《牡丹亭》的诞生地移花接木于此处。

P.S.
这座大屋,是被海内外学者公认为一代宗师的陈寅恪先生的祖屋。『竖立在大屋门前两侧地场上的一对旗杆石是陈寅恪的祖父陈宝箴中举时所竖,而一对旗石礅是陈寅恪的父亲陈三立中进士时所立』——我以前非议过的鸠占鹊巢的煞风景事,今又重现矣。

 

本来我只打算走马观花游览一番的,但参观到戏台时,见两边柱子上悬挂的楹联,镌刻的正是《牡丹亭》中脍炙人口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忽然心生一念。想听听遂昌的文化人士是怎样解释这两句唱词的。带我们过来的二姨的儿子见我有此兴趣,马上致电他岳父,再由那边火速通知馆里介绍了一位业务最好的雷小姐来给我们讲解。我提出“良辰美景”与“奈何天”矛盾的问题,请教她有什么评论。雷小姐沉吟片刻,然后发布了一番精彩的见解。以下这段,是我根据她的解说的思路整理成文的——
       这两句唱词,应该是根据杜丽娘的内心世界,有感而发的。杜丽娘有一个彻底贯彻封建礼教的父亲,她自幼受到严重的精神束缚,连自家的花园也不曾踏入。这位少女心有不甘、不满和怨尤,这些都包含在“奈何天”句中。

 

我承认,这是我迄今听到的最令人满意的解释。准此,我把这一联翻译成白话文:窗外是好一派良辰美景,无奈“天”压着,我看不到。依稀听得有人在唱好听的戏文,不知是我家还是邻家有戏班在作场。

 

【又记】:我提出1616年世界损失了两位伟大的戏剧家,雷小姐马上回应:“是的,莎士比亚也逝世于这一年。有人说汤显祖是东方的莎士比亚,我们认为,毋宁说莎翁是西方的汤显祖。”

 

我没有研究过汤显祖,不知这样的表述源于阿谁;不过此说颇有“励志”之感,听来令人回肠荡气!

posted @ 2014-7-9 21:04 Wednesday sslab 阅读(576) 评论(1)

作为高考生,我们在老师两年多的督促下,每个人都能把《三不朽》的古训背得滚瓜烂熟;从远古到昨天,历代人杰的事迹、功绩和精神,也娴熟到可以信手拈来。所以平心而论,这篇“关于不朽”作文实是易写而难以出彩。考试时间宝贵,我经过短暂的思考,决定选一个最难的角度:写写我自己与不朽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

 

任何人,从一介草民到永垂不朽的历程,远不是一句“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谚语所形容的那么简单。社会上有太多的自然人,从他们人生的第一步开始,就不曾有过方向或者被推着走错了方向。这样的人,基本上属于不思奋斗或者盲目奋斗的族群。他们的毕生,从来没有同“不朽”这个境界产生过交集;因而他们的身后,也注定不会有任何的光辉跟随。

 

回眸我这十九年的人生历程,其主旋律是正确的。我父母对我的教育方针是“两条线、一锅汤”。简而言之,前者是指人生要确立一条底线和一条目标线;后者则是期望我投奔到一个优秀的学术环境之中,博采众长、奠定自我。这样的教育,培养了我见贤思齐的信念。我知道:做一个“梦”、为自己设立一条崇高的标杆,应该还不是太痴心妄想的事情。

 

奋斗的具体方面是什么?这要看各人的造化。悲观主义者总是在哀叹找不到机会,而实干家却说机会是俯拾皆是的——有人甚至断言,人生的每小时平均会有七个机会降临——关键在于我们有没有思想准备、驾驭能力和刻苦精神去把握住其中的一两个机会。另一方面,世上绝少一蹴而成的好事。想要抓住机会,就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一项艰苦卓绝的事业。

 

我经常在“两条线”之间的自由天地中砥砺自己的思想,早已立下宏愿,要为我将来的事业奉献终生。一不怕苦自不在话下,二不怕死也甘之若饴——伟人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如果这个牺牲能够换得人类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我不惮这样的付出。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教诲是值得每个有志有为的青年服膺的。  

 

基于上述两个理由,我相信:我这尚未展开的人生,定会遭遇我力所能及的机遇,为社会和历史做出些许贡献,并有可能达到立功和立德的标准。立言的目标太高,已然超出我的“上位线”;不过我依然存有一点奢望——我爷爷正在撰写一部自传,要用自己的经历和思想记载下来,为后人留下一些史料。我父亲告诉我爷爷,他将把这部自传扩展成家族史,为它续写30年。我将来具备资格后,也会立志再续貂30年。穷我家三代人之努力,写尽一个普通百姓家庭在一个多世纪里的人生阅历和感悟;我祈盼这些发自肺腑的记录会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posted @ 2014-7-2 21:02 Wednesday sslab 阅读(596) 评论(0)

月妈月爸有一架“三防”数码相机,前几年送给月月了。最近半半醉心于摄影,他们就把这架照相机找出来,给他练手。别看半半只有20个月大,拍照的一招一式颇有些名家风范。恩奶老爹在屏幕上见了喜不胜收,又是拍手称好,又是截屏留念。

半半拍照.jpg

 

  

月月听到赞扬声不是给她的,心理有点失衡了。她想问弟弟讨回照相机,可是月爸见半半正在兴头上,就劝“姐姐”让他玩一会儿。月月不声不响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大家继续,指导的指导,喝彩的喝彩……接着,月爸带半半去拍姐姐,却下来告知:月月正在伤心落泪!老爹于心不忍,就当机立断地说:“你去把月月劝下来,告诉她老爹把自己的3D照相机送给她。”然后,月月来到镜头前,还在抽泣。老爹展示照相机,并和月爸两人一搭一档吹嘘它的妙处:“侬看格个屏幕多少大啊!外加人家照相机只有一只‘眼睛’,伊有两只!”月爸话锋一转,使出了止小孩哭的绝招——问月月:“老爹还送过啥个礼物拨侬啊?”月月思考,就顾不上哭了;回答:“嗯,还有耳钉。”月爸说:“不对,格是恩奶送呃……”就这样云山雾罩、七缠八丫杈,把一场小风波对付过去了。

 

老爹知道“曾子杀彘”的道理,所以等下次月月一家回上海时,会把答应馈赠的照相机送交月月。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了,猜想二人是和好了,半半“慷慨”地把照相机给姐姐用——你看月月很用心地为爸爸和弟弟拍了合影。说她用心,是有根据的:瞧那照相机端的,横平竖直。老爹一辈子纠正不了的毛病,月月丝毫没有“遗传”上。

月月拍爸爸弟弟.jpg

 

posted @ 2014-6-30 21:57 Monday sslab 阅读(542) 评论(0)

今年以来,“荡百货”(沪语,谐音“唐伯虎”,逛商店之谓)的雅兴几乎一次没有——除了我和夫人各陪沈潋去了一次“港汇”。自仙霞西路的莲花超市停业重建后,我只在就医返回时顺道到世纪联华超市买点调料、黄油之类的消耗品。购物明显减少的原因,都只为家里的软硬件建设已经相当齐全,在我的思想中,已经没有必要过度添置了。举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沈潋多次问我们,要不要带一套德国原产的双立人套头厨刀回来,我们都谢绝了——厨房里的刀具本已过多,我只留了几把用得趁手的,其余的都扔进了门外堆杂物的纸箱里。像面包刀,因夫人都买切片方包,所以根本用不着。

 

6月16日,京东等搞了一次“年中大促”,不知是按老例还是今年翻的新花样。我粗粗浏览,好像逃不出“虚标‘原价’再打折”的陈腐招术,所以兴味索然。正在为完不成“年度花钱计划”(开玩笑的)发愁之时,淘宝和天猫也发起了一场“大促”,日期是6月26日。我对照收藏夹里一直想伺机而动的商品,发现了两个目标——

 

一,豪伦诗白盘玫瑰金圈全自动机械男表,售价398元,一直坚挺。6·26这天,它只卖348元,降价幅度达12.5%强。我去年说过,在德国看到玫瑰金男表不错,但畏于售价下不了手;回来后在淘宝上看中了这款,大半年来时时盼它“大放盘”,这次果然如愿了。

 

二,一直感到家里冰箱的冷冻室容积不够,早就计划换个大些的冰箱;可是现在流行的冰箱款式是三门的,冷冻室反而缩得更小了。比较再三,考虑还是添个冰柜。然而卖场里的上开门式单门冰柜都是杂牌货,不喜欢,也不放心。就这样,拖了有一年多。最近好几次买牛肉,怎么烧也吃不出牛肉应有的味道,于是想好:以后决计买东方cj或美味77或麦德龙的大块进口牛肉,冷冻起来慢慢吃。这样,买冰柜的事情又提到议事日程中来了。

 

27日在屏幕右下角的广告中看到,天猫电器城里的“三洋官方旗舰店”抛出一款“DIQUA/帝度 BCD-180Z 一级能效 两门大容量家用电冰箱 承诺送货入户,未履约赔付100元”。哈哈,我心大动——花一台100升单门冷柜的钱,买58升的冷冻空间和122升的冷藏室,不亏!夫人不在家,我匆忙到广发银行存好钱(支付宝内余钱很少了),然后焦急等她回家。她进门后我先给她欣赏刚到货的玫瑰金手表,颇得好评。然后试探口风——“一只180升的双门冰箱大概啥价钿?”“1千8吧。”“优惠可以便宜到啥呃程度?”“两三百块吧。”很好,大幕随即拉开:“嘚嘚嘚噔!同志们,请看,三洋的,优惠1001块。”好了,没废话,立刻下单、付款。

 

昨天下午,冰箱送到。事先想到送货员爬6楼太辛苦,准备了一点礼物作为小费。谁知那小伙子诓我“先签字后验货”,不待我卸下第一根捆扎带,他绕到箱子后面就一溜烟出门下楼了;连一句要紧的话也来不及问:“啊有旧冰箱卖吗?”我心说不好:这是不是送来坏机因而心虚的表示啊?适逢外包装因太高而抽不出来——活活急死我了。直等到夫人回家,二人合作把外包装拆开,才见到庐山真面目。鉴于我的心态是“这么便宜,就是稍微有点破相,也认了”,一看没有什么瑕疵,就Pass了。谚云“老婆是人家的俏,儿子是自己的好”。东西买回来以后,我总是把它们当亲生的看待,小心呵护。“小心”到什么程度?到了“小心眼”的地步——说明书上提示使用前要把保护膜撕下;我想到买了手机还特意要花重金贴膜,我去撕它干嘛?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一块[节能产品惠民工程/政府补贴金额260元]的标贴粘得死死的,怎么也请不下来。

 

把冷藏室的温控开到最强档,今晨测量,温度已接近零度,可见它的制冷能力不错——一直在用的那台BOSCH冰箱,冷藏室最低只能调到零上2度。冷冻室现在还是空的,今天下午带着冷鲜袋去买一批棒冰回来“开光”,明天再去一次麦德龙,搬一坨牛肉回来——毕竟买它的初衷就是为了那碗牛肉汤么。

posted @ 2014-6-30 11:36 Monday sslab 阅读(542) 评论(0)

【插一句】:王少堂的评话里说到过一种人:在酒馆里做篾片,酒客请他吃喝,他就演绎些故事、卖弄点掌故;因为“肚子里着实有点货色”也。我若活在武松那个年代,做这行也差可。无奈现在席面上多流行黄段子,老派的那一套不行了。

 

31,所谓“黄团”,应是指的“松花团”,即在糯米团子外面滚一层松花粉(松树雄蕊产生的花粉)。这是中国传统的“食品添加剂”,纯绿色食品。松花粉还有药用价值:我们儿时,先父母给“扑”的是“双妹牌”痱子粉,但先祖母为了防止“红屁股”,会另外买来松花粉给婴儿爽身。

 

32,现在还有怀旧一族对大白兔奶糖情有独钟。不过,这糖的质量与1970年代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关于它,还有两点不得不讲:一,大白兔奶糖的前身是“ABC米老鼠糖”,可是当初宣传的“三颗ABC泡一杯牛奶”的标杆已经达不到了。二,据一位内幕人士向我夫人透露:三聚氰胺事件的余波使得上海有几十吨“大白兔”报废;但是都被不明身份的中间人“吃进”,藏到某地山洞里贮存。今天市上作为特色商品供应的大白兔奶糖,也许就是源于那一批……

 

33,“哈尔滨糖果”应该属于“太妃糖”,很硬,要在嘴里“盘”许久,因而“经吃”;但我是不喜欢这种糖型的——因它粘牙,我戏称为“拔牙糖”。我经常买的糖果是酥心糖、“话梅糖”和山东出的“高粱饴”。

 

34,工厂里普遍的风景线是:学徒工通常袋揣两包香烟:一包大前门自己抽,另一包牡丹牌香烟(时称“红壳子”)是专门敬师傅的。老师傅大多家累重,所以吸那种也是红壳包装的劳动牌。

 

我前文提到的锡圭兄,那时正好“蹩脚”(境况不好的意思),最落拓时,竟至于到“礼义山庄”提篮卖纸花。某一日,春寒料峭,枯等到傍晚才卖出一个小花圈。他赶忙拿出3分钱,到烟纸店去买了2支烟(根据原文所报的售价,应该是飞马牌吧),用店里常备的火柴点上火(注意:上海人最忌“借火”的说法),猛吸一口,啊,觉得这是平生吸过的最香的香烟。

 

35,先父的烟瘾不算小,每月的香烟票(大约20张吧)根本不够。我成家后,不时接济他一些。文革前,厂里抓“无产阶级思想教育”;大会上还在作报告号召不要买黑市商品的“支书”,转眼下班后踅到香烟摊上买黑市烟。据家父说,他的信仰从此起了微妙的变化。

 

香烟厂凭借一句“总理语录”(据说周相在抗美援朝时号召过:吸烟也是爱国行为),大发国难财。非但财源茂盛,还趁机往香烟里猛掺(上海话叫“枪”)非烟草的成分。仅业内人士明确告诉我的,就有珍珠米外皮和茭白壳!

 

由于外交格局的演化,上海市场上先后出过免票的阿尔巴尼亚香烟和朝鲜香烟,有好多品牌,售价都是1角6分(仅凭记忆)。这两国不知怎地,出产的香烟都是土耳其味型。正宗则正宗矣,只是太难闻。我毕生只抽过各一支;改用老舍的戏词来说,“被两个社会主义国家服侍着,幸福感油然而生”。

 

36,先父爱好杯中之物,我小时常帮他沽酒。以他的收入,还不至于用那种山芋干酿制的“土烧”来“吞苦皮”(沪语对喝劣等烧酒的专门说法),一般是“乙曲”(“乙级大曲”的简称),好像是每两1角1分的模样。文革中我赚钱了,就买瓶装的品牌大曲酒(以泸州老窖的为多)孝敬他。有一次他对“不喝董酒不懂酒,喝了董酒回味久”的广告产生兴趣;我鉴貌辨色,马上去买来。但那董酒是“小曲酒”,口味毕竟喝不惯,后来也就没有持续下去。

 

37,关于“食”,原文还漏写了重要的“调蛋女”:文革末期,外省女人进上海谋生的第一个“职业”就是“调蛋”——提一篮柴鸡蛋,挨家挨户动问可要用粮票换鸡蛋。夫人有一次被问到,一看是个浦东村姑,红着脸,怯生生地揽生意。“外面的规矩”是1斤上海粮票换1只,她主动把价码降到“9两”。这位女子的印象一直留在我们记忆中;经过这些年的商海历练,现在她应该早就成为一位农民商业家了吧?

 

38,“卖蛋女”(后来,“打击投机倒把”的动作稍缓,“调蛋”改成了“卖蛋”)们没有社会地位,受欺侮是家常便饭。不但“小透乱”(沪语,指尚未升格为流氓的小痞子)要动他们脑筋,连不少导演也盯上她们——那时的电影靠“拳头”、“枕头”搏票房;一有床戏,就会叫剧务去唤“卖蛋女”、准备狗皮膏药(不知读者是否猜到此物的妙用)……

 

39,我至今没养成吃水果的习惯,盖因那时几乎没有像样的水果供应。不过有一样代用品,倒是时常能尝新,那就是崇明的甜芦粟(当地人唤作“芦稷”。当年流落到崇明农场的邻居众多,他们休假回来,都会带上一大捆,我们也沾光分到几节。

 

40,在城隍庙九曲桥桥堍的对面,那时有一间“上海轻工业新产品展览会”。我在这家的橱窗里首次欣赏到永久13型自行车,见标价188元,只能咂几下嘴巴灰溜溜地“开路伊玛斯”(学的是《地道战》还是《地雷战》,忘了)。我做学徒,“津贴”17元8角4,还要向家里“上缴”饭钱。攒满“188”,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后来,钱终于够了,但永久13型已移到“华侨商店”,涨到200多元不算,还要收“侨汇券”。至此,我就彻底死心了。

 

41,“手表票”是按职工比例发到工厂,然后由干部凭着自由裁量权分发。我学徒满师后,讨要了一张票,花120元买了一块上海牌日历手表。1970年代中期,开始抛售进口手表。我嬢嬢买了一块非常漂亮的英纳格夜光表,要送给我。我觉得这份礼太重,申明以后还钱,让她给表弟再买。就此每月“剋”一点开支钱存起来,到来年春节终于做完“按揭”^_^

 

英纳格是上海人偏爱的进口表品牌,其实比它高和贵的瑞士表多得不可胜数。大约也是在1970年代,香港商人把英纳格的大部分股权买了下来,使之成为一批“招安名牌”中的一员——类似现在的沃尔沃轿车。另一方面,从后来的相声节目中可以知道:最让北方人动心的是“大罗马”,其次是梅花表。

 

42,“淮国旧”和“南国旧”我偶尔去逛逛。没钱买那些高大上的“外货”,只为去开开眼界:8MM电影摄影机、索尼(那时还翻译成“桑南”)砖头录音机等等,许多写在文字里的稀罕物,都隔着柜台玻璃见到真的了。

 

襄阳路“国旧”太远,我很少光顾。需要淘电子元件时,依照路程远近,分别到牛庄路旧货街、浙江路“青少年电子@#¥%&”(恕我忘了全名)、南京路“中和无线电商店”(卖新品的)、临清路旧货店(他家有上海有线电厂的处理元件)、虬江路旧货街和提篮桥旧货店。离我家最近的一家旧货店开在长阳路“鸿运坊”(最近这条弄堂因出过一个舒悦而很出名)弄口,里面没有处理品电子元件卖,加之店门口总有一伙“旧货ju(沪语“鬼”的念法)”在“探讨”旧货经,什么“捻盖”、“撬盖”(手表后盖的打开方法)之类……味道不正,所以我反而很少入内。

 

43,夏天家家要燃点的驱蚊剂有两种:一般人家都用三星蚊香,绿色的,手工制品,有烟。我就喜欢这种,前几年还到城乡结合部的小超市去寻觅。我对沈潋说过:闻到三星蚊香的烟味,就感受到浓郁的“夏的味道、家的味道”。家境较差的家庭可以买3分钱一盘的“蚊烟条”,是用土纸卷成的拇指粗的“纸媒”,盘成蛇状,内容物是木屑和药料。那药料是除虫菊还是DDT,就无从考证了。

 

44,我不会理财,所以年轻时终究没有买过自己的照相机。每次用机都要临渴掘井,四处商借。借得最多的是维昌兄的那台华山牌照相机。那是西安的一家军需品厂在自家所生产的望远镜目镜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塑料机壳攒成的。这镜头焦距特短,属于“超广角”类的,用来拍风光照,常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和高于期望的作品。

 

我不久前已写过:“考生的爷爷”(其实是我的自况)和朋友共同研究出海鸥4C型120双镜头照相机(也称作“方镜箱”)装入135胶片的方法。

 

45,半导体收音机已很普及,台式的和便携式的都有。中档货的售价约在160~280元。我又想买好的,又舍不得花钱,就在老北站附近的一家“寄售商店”(旧货店的正规叫法)买了一台二手“美多”全波段半导体收音机,花去76元。我知道鉴定这类电子产品的关键是所有的可调部件(如“中周”、微调电位器等)都不得被人胡乱调节过。鉴于这些部件上都有红漆封印,所以我特地借来修手表的眼镜,仔细检查,确知没有被动过,才买下来。

 

文革前,中国的收音机行业都以飞利浦收音机作为赶超对象。上海广播器材厂曾自己研发6.5英寸的2F1喇叭,测试结果据说很令人兴奋。我在“停课闹革命”时自己焊接“6灯机”,用的就是千方百计淘来的这款喇叭。

 

46,文革末期,开始有音乐节目的唱片供应,一张12英寸的塑料密纹唱片的售价6角钱。我买过一张《梁祝》,因没有唱机,就束之高阁,现在再也找不到了。没有唱机的主要原因是瞧不起206唱机(好像叫“中华牌”吧),怀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念盲目地空等“天外来客”——我在提篮桥寄售商店看到过一台“抄家物资”电唱机,美国“奇异”的,全自动落片、全副精密的尼龙齿轮……可惜那时不但没有较多的余钱,反而在购买旧货零件时被妙手空空儿“充”掉了全部积蓄。其实,那台令我念念不忘的电唱机,开价也只40元!

 

47,说起抄家物资,要记载一件影响我毕生运程的杂事。我肯定写过一次的,但几度搜索都没有找到。这里再重写一遍,以后结集时再归并吧。话说我刚进玻璃厂时,先要“思想培训”一周,然后要交“思想小结”。我写文时怕闹,就躲到工间休息室去搜肠刮肚。这是一间狭小的民居平房,还带着一个黑黝黝的阁楼,又闷又热,工人都不愿来此“休息”。写着写着,突然,只听到房间里响起一阵凤凰琴的弹奏声。我举目张望,判定声音是从阁楼上传来的。好端端的碰了鬼了,我不禁一阵害怕!须臾,窸窸窣窣的,居然有一个人从上边顺着木梯爬下来。我们互相不认识,所以也没打招呼,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我打听过,那阁楼上堆放着抄家物资。所以,那位仁兄上去的目的,非为“黄门”(财帛),便为“红门”(女子)。若是后者的话,上边应该还有一个活的!但我初来乍到,不愿惹事生非,所以随即也撤离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孽障是厂里红透半边天的“积极分子”,说话有些分量。想来那次被我无意中堵在死角以后,他不会不忌恨我。果然,培训结束,我被分派到最苦的玻璃棉车间。我估计这家伙肯定没少“出力”,此是后话。

 

48,说起南京路上“四大公司”,现在的年轻人只怕已难说全了。这里顺手写一下,它们是:先施(现为东亚饭店、上海时装公司黄浦区文化馆等)、永安(现为新永安公司)、新新(现为第一食品商店)、大新(现为第一百货商店,俗称“中百公司”)四家。文革中,南京路各家公司的电动扶梯停运,升降电梯(上海人叫“吊笼”)都只供运货。后来忘了在哪一年,永安公司率先恢复了电动扶梯的开行,一时间,上海滩的闲人都去见识一番,弄得人满为患,竟至于出现了进店要买票、排队转几个弯、等候一个个踏上电梯的世界百货业奇观。

 

49,我们在工厂务工,三不两时的要“享受”关车停工的待遇,工人们称之为“外国礼拜”。停工原因五花八门,如“拉闸让电”、原料断档等。停工最长的一次要达到将近一个月,所有三班倒的工人全部改做常日班,给砌炉师傅做小工。我们好奇,问改造些什么,技术员回答:煤炭供应不畅,窑炉改烧石油。那么石油供应怎样?答曰阿尔巴尼亚的石油,大量运来,供应有保证。这东西含的杂质太多,不能炼油,只好烧炉子。有句话,我只能在心底里问自己:“假使哪一天又翻脸了,莫非我们再歇几个礼拜,把窑炉改回去吗?”——仅仅过了半年,“保证”就灰飞烟灭了。我一语成谶,果然又像上次那样,停工把它改了回去。

 

50,那时,“莫斯科广播电台”的频率大约是1600KHz多一点,我们会玩收音机的,只要把调谐部分的一个半可变电容略微拧一下,就能使普通收音机收到很清晰的苏联广播。我们胆小,只于夜深人静时用最小的音量偷听过几次。也有胆大的人——上文说到的长阳路旧货店的右首是一家无线电修理作坊,那老板不怕死,把“那个台”开得震天响,一副唯恐没人找他麻烦的样子。

 

51,有时也开到短波,收听“美国之音”。后来有一年,他们发起了一个赠送《英语900句》教材的活动。我大胆去信索要过一本,居然寄到了我的手里!

 

52,在“八个样板戏”一统天下的年代——后来承蒙开恩,增加了《夫妻识字》和《兄妹开荒》两出保留节目,几乎人人都眼馋有本事的人能弄到的“内部电影票”。我与出票的、倒票的方面都没有关联,只能望洋兴叹。倒是我们院子里的一家,有位亲戚是“大姐大”式的人物,有时过来给她亲戚送票,顺手也给我一张,还不收钱。

 

53,那时有很多由各派系组建的,或者群众自发组织的“毛泽东思想宣传小分队”。从好的方面说,这种形式解放了很多青少年的艺术天性;从另一个角度讲,它也是祸乱滋生的一个根源——其中不少人莫名其妙地被关、被判,甚至被杀(比如一个跳芭蕾舞的宣传队员)或差点被杀(比如《知青之歌》的作者,已被押赴刑场了,侥幸刀下留人)。对于这段历史,许多亲历者更有发言权,希望她们和他们写出来,我很有兴趣阅读。

 

54,从《少女的心》到《妖窟魔影》——这个话题很少有人涉及过,既然说到那个特定的时代,我就势来说几句。大陆流传的淫秽读物的滥觞,源于手抄本《少女的心》。我后来经过考察,得知此文不过是香港众多H(黄)文中很普通的一篇。文革末期,地下出版物大肆泛滥。如雨后春笋般兴旺,似野火春草样顽固。所出的东西,除极少数土产的,一色是美国、日本“触雷”作家的流行小说。他们大都由黑书商向出版社下定,然后找人翻译。翻译的根本原则是:尽量缩写,但H内容一字不得删除。我所记得的是,在第一次扫黄打非来到之前,最后一本“煞根”的盗版小说是西村寿行的《妖窟魔影》。西村寿行由于他的《渡过愤怒的河》被改编成电影《追捕》,在中国读者群里名望潽潽,因而盗版黄书的销量也就水涨船高。

posted @ 2014-6-29 21:35 Sunday sslab 阅读(675) 评论(2)

上周与几位经年未见的老同事小酌叙旧,筵开“新梅龙镇”,事先定的团购套餐,五人一桌,连点心和酒水,共花费230元——在如今的南京西路上,想这样便宜地吃一顿,是极难的了。席中有位老哥,以前家住老梅龙镇对面的公寓里,是那边的常客,对这家的菜肴是足具资格点评的。我们一致认为:几道菜品均达到了厨房出菜规格,并无显失水准之处。用一句行家的评语来说,叫“还可以吃吃”(我以前谈到过这句话)。内中有一只“酸辣汤”,特别可口。我那老兄说:“假使里厢加几根火腿丝,可以达到六十几年前的水平了。”

 

夫人心好,有了好吃的要跟姐妹们分享信息。谁知她的四妹次日回答:网上去查了,见评价很差,决定改到“有名”的旋转餐厅去吃。我听了夫人的转述,不禁摇头苦笑。

 

现在有帮自诩为吃客的户头,也想玩一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各种媒体上的各色排行榜,哪儿哪儿都有他们。可是,吃局这行门道,是要吃过,才有绝对标准;要从前吃过,才有相对标准。黄口小儿,不知过去未来,凭什么“粪土当年‘燕宾楼’”?

 

可笑我那位小姨,不听老人言,偏要相信网上的耳食,以为“别人嚼过的馍”才有味道。要怪也只能怪她没生个吃好食的命。叹息之余,也想为品食界提供一条行规:今后,凡未满一甲子功力的摇唇鼓舌者,一律扫地出门,不准他们冒充大“嘴巴”狼。

posted @ 2014-6-24 0:44 Tuesday sslab 阅读(612) 评论(0)

维昌兄推荐我读一篇《文革时期上海市民的衣食住用行》 http://blog.sina.com.cn/s/blog_c57826aa0101izcj.html,并命我看看有无可以补正的地方。大家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正”不敢当;不如我边读边记下补充和感想,最后辑录成文。

 

首先,这篇原文的序言我不喜欢:一句一掉书袋,一步一堆饾饤,显得华而不实。作者笔名“岑劳诗”,假如有学生把这样的笔法学了去,前景堪忧!闲言少叙,让我们共同进入回忆——

 

1,工厂里年青学徒的“津贴”是17元8角4分(也不知那个精算师算出来的!),当时流行的说法是:你花4分钱乘车到商业街,用17元8角买一双温州(当时兲朝唯一敢出“真”皮鞋的城市)皮鞋,然后穿着新皮鞋踱回去,一路显摆;一个月的收入正好“滑塌精光”——温州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

 

“765皮鞋”做工搭浆(当时曾爆料:有黑心老板用马粪纸做衬里),穿着又不“扎台型”。一般青年宁可买3元多一双的“松紧鞋”(时称“懂经鞋”)来穿;余下3元多的差价攒起来,等存满17元8角时,“一步到位”买牛皮皮鞋。

 

2,学徒满师后的工资是分档的:普通36元,“表现不好”的只能拿33元。扣下的那3元,加给“头头”们赏识的“积极分子”。我曾被许诺重点培养,后来发出许诺的那人倒了,我终于没有拿到那代表“前程”的3元钱。

 

3,说“男式‘罩衫’蓝、灰两种颜色”,有点偏颇——也有米色的、豆沙色的卡其布(又细分成较便宜的“纱卡”和较细洁的“线卡”)。此外,相信大多数人(包括我的同龄人)不知道:蓝、灰两色是开国之初由政务院颁布法令规定的——中国人民的服装,男式为中山装、女式为列宁装。服装颜色为蓝、灰二色。西方蔑称国人为“蓝蚂蚁”,出典之一盖在于此。

 

4,大约从1959年开始,服装业的打样师傅就开始发明各式各样的“套裁”技巧,务求把一块布料的每一丝每一缕都物尽其用。当年出版的不少裁剪教材,“套裁”乃是第一号召力。

 

我曾于1970年前后在南京路服装公司买过一件衬衫,叫“战斗牌”还是“红旗牌”我忘了。回家打开包装,见袖身是两块布料拼接的。心里一气,跑去找他们理论。无奈对方回答“阿拉卖的衬衫侪是格恁呃!”你也拿他没办法。

 

女孩子们把套裁技艺发挥到了极致:姐妹淘凑钱买一条拉绒棉毯,刻意打样,竟能裁剪出两件女式短大衣。许多准新娘都会遍访高人,为自己添一件这样的嫁衣。

 

5,“劳保”纱手套拆开结成“毛衣”,则是几乎每个家庭主妇都会做的副业。我家至今还能找出条把这样的“保暖纱裤”。 偶尔还能翻出只把纱手套,就藏到碗橱里,准备端午节拆出多股纱来扎粽子。 

 

6,我们车间某年发过一套柞蚕丝的工作服(别羡慕。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怎样恶劣的工作环境才能“享受”这点“劳保”!),我买一包染料染成藏青色,又请夫人帮我改成了春秋衫。至于工作服,另外购买人造棉自己做一套。

 

7,所谓“节约领”,是“学名”,写在标价票签上的;上海人直呼其为“假领头”。这东西可能是受西洋演出服装的启发而制成。看过《马路天使》的朋友大概还记得:“外国吹打”的制服,领头是双层的——里面有一圈可拆卸的布料,穿上后看上去好似衬衫领子。

 

中国刚开始恢复西装的主流地位,上海便得风气之先。我在纺织局的一位同事曾经看到这样一出活剧:在一个档次不低的场合,一位仁兄穿一身笔挺新西装、领带照样打出温莎结。妙的是,他没“衬”衬衫,而是棉毛衫加假领头……

 

8,涤纶混纺布料,刚上市时商品名叫作“的确凉”。后来,消费者抱怨这东西名不副实,穿着闷热异常。于是,有关部门把它正名为“的确良”。

 

9,“毛的确良”(时称“毛的”,“的”念di)裤子洗涤时若采用“皂液浸泡+板刷轻刷+盆水漂洗+悬挂滴水(那时没有甩干设备)”工艺,可以一直保持笔挺——我现在还这样洗毛的西裤,为的是偷懒。

 

此物的缺点是膝盖处会摩擦起电,穿一会儿就会沾两摊灰尘。

 

10,那年头大肆开展“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不少人因打击别人“有功”而获得提拔。当时煤气公司有一则“先进事例”:一个抄表员在用户家里发现了蛛丝马迹——熨斗底面有一圈火烧印子。他就吃准这家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做地下裁缝。后来的事报道上没提,但我也能“吃准”一点:这种东西,死了还会有人咒他!

 

11,那时,若自报家门说住“南西”(南京西路),是最海威的。

 

最厉害的地域歧视针对“著名”棚户区,比如“虹镇老街”。西区的上海人又把这种歧视扩大化,遂有“大杨浦”、“下只角”等蔑视性称呼。

 

12,我在工厂时,一位同事退休,他的女儿从乡下过来“顶替”,顺便把老婆也接上来。于是在虹镇老街买了半间棚户,耗资800元,现在肯定已经“动迁”成几房几厅了!

 

那时,上海人最艳羡的是宛平南路的“华侨新村”。当然,那是要用外币买的!

 

13,上海的住房,在前17年已是越来越挤;等“抢房”风潮后,更是遍地“七十二家房客”。有些老式石库门房子,房间与走廊之间是板壁相隔;门口外走廊里排了两三只煤球炉。我的呼吸系统过敏,到那样的地方去,会被烟气熏得透不过气来。真不知道那里的住户是怎么活过来的。

 

14,那时流行“调房子”,很多地方都自发聚成换房集市。几乎人手一块硬纸板,上面开列自家的条件和调换要求。有算计的户主,通过一次次调换和补贴一些差价,能把陋室一再升级。比如“灶披间”换成亭子间,再换到前楼……

 

15,在外滩恋爱角,其实大多数人是坐在防汛墙上的。黄永生的描绘最传神:『有呃手搀手,有呃头碰头;有呃腰里搂,有呃搿牢头。恋爱文明要注意,忒过分,别人要倒胃口。』

 

16,原文没谈及结婚户的家具。那时,小青年婚房里的家具主要有三个来源:家长传下的硬木“老货”、买了杂木后请师傅“打”、买套头“房间”(业内对成套家具的称呼)。

 

那时,传代家具多为红木的。自打的家具以“捷克式”最流行(上海话叫“行”,音如沪语“杏”)。“文革”末期开售的商品家具,主要讲究“贴皮”:我买的是水曲柳纹的,维昌兄的那套是柚木纹的。

 

顺便说一句,我买那套家具时,全家动员,在店门口轮班排队超过三天三夜!

 

17,办喜酒,不准超过10桌。我在南京时的老板说,他们当年结婚时采用的战术是化整为零:第一天10桌请女家亲友,第二天还在同一家酒店,再办10桌请男家方面的人。

 

18,说到爱护自行车,我的同事长春兄可谓另有一功:他自己到虬江路旧货市场,从与摊主拉关系开始,直至成为远近闻名的人物;他购齐零配件,自己组装(那时没有DIY一说)脚踏车,逐渐变成自行车的土专家。他的车子永远锃光瓦亮,盖因他勤于擦车。尤其下雨天上班后,一定要利用工间休息的片刻时间擦车。先除去泥浆,再抹干,最后用沾油的软布仔细地“上光”——宁可下班冒雨回家后再擦一遍,也不让爱车在9个小时里生成一点锈迹。

 

也有一些爱车人士,学习北方人偏执的节俭习惯:买辆新自行车,不少人会同时买一种约1寸宽的彩色编织带,把三角架包扎一个严实,真正做到滴“水”(漆水)不漏。

 

19,说一出“文革”末期的悲喜剧:平日上班,夫人乘车,我是骑脚踏车。中班下班,因路上极少警察,所以我把她“荡”回家。日久天长,她练得一身好功夫,不拽不推不颠,嗖的一下就坐稳了(后来抱着孩子上车也这样)。某天深夜,某警察大概香烟钱没着落了,拦路“捉”自行车带人的。我们二人被抓个正着。我好话说尽。那老头无动于衷。正僵持着,又过来一辆带人的脚踏车。那哥们大概想乘机擦身而过,谁知警察叔叔的革命警惕性就是高,二话不说,扔下我们,去追那个倒霉鬼了。看热闹的路人见状,连忙撺掇我们快溜。心思缜密的好人还关照我们:“快点穿小路,防备伊杀回马枪!”

 

20,在武装部、保卫处、军体俱乐部等单位工作的人员,有机会开摩托车。有一次在虹口体育场,有一场与“非洲兄弟”的足球赛。开哨前,一辆摩托车驰来,停下,开车的很神气地把手往身后一挥:“下来!”见没有反应,回身一看,后座上哪里有人?!于是在众人的哄笑中匆匆返回,“捡”人去也。

 

21,我与火车少缘分,所以59多岁来回于南京时,几乎每次都会犯“火车站综合症”(这我以前已述说过)。“文革”前期,国务院传令:凡学生“大串联”,坐火车、住宿、吃饭等一律免费(多么高明的调虎离山之计啊!)。我跟着一帮同学到了北京。出发前在“北火车站”候车时,一位老者操着浓重的宁波话让我帮他核实车票。听他不断强调“快车!”、“快车!”我不由得为他感到一丝凄凉——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快车慢车?都是“强盗车”!

 

我大弟在“大串联”中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串”,直到新疆,回家时在火车上“抢”到一个座位。那部火车同那个年代的每一列火车一样,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五天五夜才到上海。他下车时,小腿几几乎和大腿一样粗了!

 

22,不说之前的“反右”,单说“疏散城市人口”(口号是:“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再城里吃闲饭”)和“建设三线”等非理性运动,不知使得多少夫妻分居两地。这样的破碎家庭,几乎年年都是在为铁道部作贡献。而他们短暂的团聚,可以用一位过来人的话来概括:“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23,从日用品凭票购买开始,一些掌握小权力的人就有了寻租的机会。尤其是凭卡供应的商品,比如豆制品,作弊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拿笔在卡上虚应人事地假装勾划一下,嘴里唱一声“卖光啦!”,就把一旬的供应量卖给熟人了。

 

24,“文革”后期,副食品供应依然不见起色。有一年,传达关于猪肉供应的“精神”,说“两jin一hu”必须保证。市民听了立即倾巢而出,抢购猪肉,因为“两斤一户”实在太少了。“上面”听说,赶紧辟谣,说大家听错了,真实的意思是“两jin一沪”,即京、津、沪不能断了供应。尼玛,谁让你们不好好说话?!

 

25,有一次,偶然买一根奶油棒冰消暑。咬第一口,就觉得苦比黄连。回身去找卖棒冰的“老板”,他根本不用尝,把咬过的那根包包好扔在箱子角落里,换了一根给我,并解释说:“这是‘脚脚头’糖水做的,里厢糖精忒浓了,就会发苦。”

 

26,1970年代,我们的中班津贴是1角7,夜班津贴2角2。但是,“为了保障工人的营养”,规定中、夜班都只给餐券而不发钱。我在10年务工期间最娴熟的一段经典对话就是在卖饭窗口:“喫什呢?”“大排(或蹄髈、鸭子)”“啦一盆(都已切好、装盆)?”“璀比(“随便”的苏北话念法)。”——大师傅是苏北人,我则入乡随俗,所以两人都是字正腔圆的苏北话。

 

27,高温工人有盐汽水供应,每人每班1大瓶(630毫升)。我吃了10年,已被彻底洗脑:只认“正广和”出品的无牌盐汽水。至今我都不愿意喝那些甜唧唧的“盐汽水”

 

28,我厂食堂在一位复员军人的领导下,做饭还是比较用心的。那时,时常能吃到鲥鱼、回鱼等时鲜货,每客的售价只有3角5!

 

29,酒酿圆子是1角一碗,价廉物美。我们在“战斗队”里“战斗”晚了,会一帮子人一起去来上一碗。到后来,它竟成了大家算钱的“基本计量单位”。好比某人欠某人小钱,问是多少,回答说:“不多,4碗。”

 

30,日本NHK曾经播放过一个视频谜语:上海男人一个个拎着热水瓶在排长队;问在买什么?答案是零拷(沪语,零沽也)8分一杯的“光明牌”散装啤酒。后来,啤酒品牌日益丰富,但我还是偏爱抵挡的“光明牌”黄啤和黑啤。一直吃到患上痛风病,还不罢休。前二年开始感到饮啤酒寡淡乏味,遂改喝白酒或白兰地。本月与朋友聚餐时,忽觉“百威”啤酒味道极好,方知不是我的口味变化,而是低档啤酒的质量出问题了!于是从前天开始,每晚的小酒恢复为冰镇纯生啤酒一瓶——接下来,就该惦记炸鸡配套了^_^

posted @ 2014-6-23 1:03 Monday sslab 阅读(640) 评论(1)

昨天忙碌了一天,究其根源,是被网络运营商祸害的。

 

一,我不久前已写过:为了提高打开速度,经过比较,解除了搜狗高速浏览器的主浏览器地位,改用360极速浏览器,它配备的上网首页是《360安全网址导航》。前天在写作时用搜索,觉得不对劲,怎么搜索结果那么“扁平”?仔细一查,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上网首页已经悄悄变成了《360导航7.0版》(我肯定没有答应过此类升级提示!)这个导航页使用的搜索引擎只有360公司自己的“360搜索”一种。如此一个初出茅庐的东西,能力之弱是可想而知的。

 

二,我的电脑上安装有一个淘宝浏览器,专门用于购物。这样,购物时免受不相干的网页打扰,减小了银钱损失的机率。可是前天欲上淘宝为夫人订购商品时,突然发现淘宝浏览器竟然打不开《淘宝网》——没有页面,只有一条条蓝色、黑色的标签。我久未遇到这种故障了,好像这叫HTML模式吧?这浏览器开发之初的上网首页很好,后来用了外来和尚(UC)的导航页面,首先黑掉的竟是自家的淘宝网页。大水冲倒龙王庙,真是奇哉怪矣!

 

于是昨天就决定把这两个困惑一并解决了。首先在百度搜索和搜狗搜索中查找排位在前几名的《网址大全》,然后一一打开、试用。结果,《2345》、《好123》等几个导航网页,因只能调用一个搜索引擎(百度或搜狗或谷歌),理所当然地全遭淘汰。《k369》(沈潋和我使用的第一个主页)只搭载[Google]、[百度]、[必应]等4个搜索引擎,也不合我意。而我前阶段使用的《360安全网址导航》,则具有[综合]、[百度]、[Google]、[即刻]等5个选项,所以我决定还是把它找到、重新下载,并设为上网首页。

 

谁知过了一夜,事情发生了翻盘:我已锁定为上网首页的《360安全网址导航》,被毫无征兆地自动“升级”到上述《360导航7.0版》,搜索引擎的选择权又丧失了!没奈何,把[选项]中的[打开此页]重新确认一遍。重启机器,行了;然而不知在哪个节骨眼上,又被强制掉换了;不得已再确认一次。昨天就这样来回争夺了两次,今天趋于稳定,看来这“阵地”似乎保住了。

 

为了增加保险系数,又下了一个360安全浏览器6.3版(不同于当前的“极速”浏览器)作为备用。它绑定的上网首页具有[综合]、[360]、[必应]、[Google]、[百度]等6个搜索引擎可选,按理是很理想的,可是如同上文所投诉的:这个我很中意的页面,也会自说自话地跳转,也是没有规律可循。今天还在拉锯战之中,最终谁会赢,尚不好说。

 

P.S 20140620
经过一番挣扎,360安全浏览器6.3版还是犟不过暗中使劲的《360导航》,它变过来基本不肯变回去了。凭空分析,有两个可能性:首先,本机安装的《360卫士》中有一个《360网镖》,可能是它在从中作梗,坚持打开所要推广的上网页面。第二个可能是,我认可了《360卫士》关于清理机内垃圾文件的提示后,它把某几个保存个人设置信息的文件误删了。

 

我已无暇再去深究,也不想被360牵着鼻子走。所以理智地(不是“一怒之下”)把原拟作为后备的360安全浏览器6.3版卸载了。此外还告诫自己:以后切记不要太相信《360卫士》的[一键清理],凡它给出的提示,必须亲自逐项审核。

 

接着又上网筛选能打开《淘宝网》的平台。经过对各种导航页面的逐一试用,最后发现只有《360》和《搜狗网址大全》能够胜任。鉴于前者已与主浏览器组成平台,所以就重新启用已淘汰的搜狗浏览器(它默认的就是《搜狗网址大全》)用作购物专用。由于殚精竭虑了一整天,事先考虑不周,最后在卸载淘宝浏览器时忙中出错,忘了导出收藏夹。不得已,重新安装了一遍淘宝浏览器。还好,幸亏我在删除时没点[删除本机上保存的个人配置和数据]。装罢、 打开后,把收藏夹引导到新的购物平台上。齐活。

 

还有一点,搜狗浏览器另有360浏览器所不具备的[搜狗]、[搜搜]两个搜索引擎,可作为第二梯队储备,在必要时拿来补充使用。

posted @ 2014-6-19 0:23 Thursday sslab 阅读(571) 评论(0)

据《财经网》——
       『大连男候机被扇未吭声 抵大连后打到对方“糊一脸血”
       打人男子在青岛机场候机时,有两人到他附近寻找座位……旅客称:“当时,两人的一方态度十分嚣张,打了那个男子两个嘴巴子,还不停地谩骂那名男子,但是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吱声。”
       一名在机场【按:是大连周水子机场】门前等候乘客的出租车司机表示:“当时,一架从青岛飞来的航班在大连降落后,两名旅客在出了安检区进入大厅后突然发生冲突,大打出手。冲突其中一方是两人,另一方是一个人。反倒是单身一人的这名乘客占了上风,将那两人中的一人打得头破血流,还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评】那俩小子就是活牛二,挨顿胖揍丝毫不为过。

 

而这爷们,性格坚韧、脑子飒清:在青岛机场还击,既无地利、人和之依仗,更要被机场保安按照反恐条例处置。当天回不了家乡不说,误了班机,还要被一舱乘客斥骂。等到了我的地头(所谓主场优势也),那就说不得道不起了,让你们明白明白出来混的基本法则。此番快意,也许会赔几个包扎费,但帮那两个不逞之徒的爹妈教育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俩小子因此能活满天年,亦未可知。这样的好汉子,有担当、沉得住气,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东海、南海的前敌指挥部,真有必要把此人招进去,当个战役级的参谋。

posted @ 2014-6-17 14:14 Tuesday sslab 阅读(561) 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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