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家

十月初，我们要去赴小友婚典，我请夫人帮我修剪头发。那天她和我不知喝了什么汤，都有点神不守舍。她问：“前头要剪伐？”我随口一答：“当然要剪……”话音未落，她“嚓嚓”两剪，把我右边的鬓脚剪去了2公分！天老爷，什么状况？太不顾我的颜面了吧？！我抢过剪刀，用心收拾残局，竭力让自己还能走得出去示人。至于脑后的头发，已无心思顾及，用削发梳子略加处理，就随它去了。所幸，“形象损害”尚不严重，好像没人注意到。

但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我面前：今天剪去鬓脚，哪天会不会剪掉耳朵？今后的十几二十年，我把头发交给谁？思之再三，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只要手还拗得转，今后就自己给自己剪！于是立即上淘宝，查找到理发店用的那种“后照镜”，旋即下单。由于断货，我只好静等产品“现炒”出炉，8天后才收到货品。

我利用八宝箱里的废品，捣鼓捣鼓，做成一个支架，上面安插镜子，底部能拧在摄影三脚架顶端。加工完毕，秘不示人；等有一天夫人出门一整天，就在大橱穿衣镜前架好后照镜，把脑后长发剪短了3公分（从那次“事故”以来，还不曾剪过）。由于家伙什儿得力，操作过程中没遇到很大的难题；最大的不习惯也不过是镜中视像前后颠倒，每次下剪都要想一想、比划一下，才能找准地位。

迄今我自助式剪头已逾一周。妙的是，夫人尚未察觉我头发的变化。我也不说穿，就这样“屏”着，瞧她什么时候才看破……

昨天是星期三。我在昨夜花了约20分钟时间，解出了一道在校友群中张挂的智力题，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前几天反复感觉的“一股股热血直往头顶送去”的不良反应。至此可以确信，我急性发作的高血压病，在拖延了十余天以后，基本上宣告康复。至此，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个插曲也可以悠悠地追述了。

这次发病的起因有点说不出口：看电影投入太入戏了——上周日（即11天前）或前一周的周六（即12天前），电视里播放了一部美国电影《无懈可击》。影片讲述一个狡黠的叛国者利用邻居实施一起恐怖袭击的故事。在我看过的所有电影中，结尾不“团圆”、坏人得逞、好人枉死的影片只有两部；这是一部，另一部是韩国拍摄的，故事梗概与此一模一样，不知哪家是重拍的。

那天我以少有的专注态度看完全片。中间有两次不忍卒睹，想转台；却又强制自己看下去（见鬼了！）。影片结束时，我只觉一腔热血在心头涌上涌下，头顶前部和额头感到一阵阵细微跳动，“汗毛管”根根竖起！马上量血压，已是171（收缩压）。心说不好，马上躺平，排除一切念想，心中只反复默念一句话：“呒啥大不了，我210也到过。”大约一刻钟以后再量，这次是190！此时我脑筋还格外清醒：意识到血压升高时，人不应该平躺——躺着，血液毫不费力就往脑子里冲；不如坐着，让头和心脏保持高度差，血不容易压上去。于是坐起，闭目养神，依然是那句“保命诀：“呒啥大不了，我210也到过。”

我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就唤醒夫人，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万一有变，她好采取措施。夫人问明情由，冷静地叫我帮她量血压。一量，150以上。她说：“这血压计肯定有问题，你换一个再量。”换了一具腕式的，再帮她量一次，这次是120多点，正常——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犯病，适逢血压计正犯着病！我改用后一具血压计为自己量：160略过。这个数值，前几年我是不当一回事的；近两年越来越惜命，这就显得有些高了。
P.S.
先把血压计的事交待掉：掏出电池，充一昼夜，趁机让机器的残存记忆彻底消除。次日装电再试，那30mm的误差不存在了。

从第二天开始，血压一直在140至160之间徘徊。而且头天晚上这根“心弦”被拨动之后，一时无法恢复到先前正常的状态：精神状态萎靡，做事有一搭呒一搭的。动脑筋肯定是不能够了，注意力集中的时间稍长，高血压的症状就全方位出来了。另一方面，心绪还特别敏感，血压随时会被什么因素撩拨起来。上周四在西郊百联，看见一个外国人，脸型与蒂姆·罗宾斯（《无懈可击》中“坏人”的扮演者）有几分相像；就在这么一瞥之间，居然也会产生丰富联想，一股心潮顿时从心头涌起！

我理解，高血压的病因主要是精神性的：当精神的因素刺激大脑中某个区域后，诱发了血管的强烈反应，于是血压就飙升。假如刺激得不到有效抑制，甚至愈演愈烈，那血管就有抽搐、爆裂的危险！曾有人提出过采用冷敷为头部降温，我认为不妥，因为这是在加深刺激，我不会采纳这类盲目而危险的举措——我是玻璃厂出身，知道烧到高温的玻璃浇了冷水后的结果！

其实，我清楚这种发作是某些心因通过自我诱导引起的，也明明知道“白大褂现象”并非只在医院里发生；即使如此，仍然止不住自己吓唬自己。鉴于自己并没有生就一副坚强的神经，所以这十几天里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情绪失控：浏览新闻，凡读到血腥的标题，就跳过（比如“山东11名幼儿遇难”、“内蒙古一医院发生7死1伤命案”、“内蒙奸杀案物证未验DNA”），决无胆量点开细看。此外，脑筋基本不动，文章基本不写，电影更是彻底罢看。前两天看温和的电视剧《马向阳下乡记》，看到下台干部玩弄小权术，竟也会感到一阵心悸……
P.S.
“白大褂现象”是指：『在医院诊疗，会由于心理因素导致原有症状加重的一种现象【我以为，类似于上海人所说的“作嗲”】，其实这是一种心理情绪紧张或亢奋的反映。就血压而言，一般会升高10～15mmHg。』

这几天养病期间，我产生了一个有益的设想：医疗器械行业有必要研发一种测量颈动脉血压的仪器，以利于更加准确和有效地判断急性发作的高血压对于脑血管造成伤害的危险程度。当然，这种测量不可能像对待臂动脉那样完全箍住使动脉断流，所以需要召请医学家和流体力学专家集思广益，发明一种全新的方法。

新闻：『网络作家花千芳当选抚顺作协副主席。』

@花千芳 ：北京，鲁迅文学院，刚刚报道完毕，欢迎同志们有时间前来请俺吃饭[偷乐表情]。

【我评】：根据词语环境，想来应该是“报到”——虽说可能是“手民误植”，但对一个作协副主席来说，这个错字还是沉重的。

我们党挑选文化干部似乎是不拘小节的——以往有过前车之鉴：那个把“赤裸裸”念成“吃果果”的“白字总编”鲁X。可惜大家都没好好地“鉴”，以致后来又出了一个作协主席铁X，在题词时把“风华正茂”的“茂”写成“荗”（“荗”：一种中药名）。鲁X已享受了编进相声、流芳百世的待遇，后两个呢，也保不齐日后到谁谁的小品里去“报道”一回、“风华正荗”一番。

前几天，在桐乡乌镇召开了一场“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所有的风光和繁荣都不是我要关心的，因为大量媒体已经唱尽了肉麻的颂歌。比如《环球时报》——
       『中国互联网舆论场是全球最活跃的之一，它所贡献的意见表达比例远高于西方国家的互联网站，互联网带给中国社会的综合变化也比在西方社会更明显和深刻。这一切表明互联网在中国是成功的，中国互联网是“局域网” 的指责绝对是胡说八道。』

中国的官媒，至今还在祭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之类的法宝。说起少年宫，言必称“中福会”；谈到幼儿园，便遥指“宋庆龄”；对比中美武器，则以东风-21D证明“美国航母怕死我们了！”目下，这帮睁眼说瞎话的坯子又在利用乌镇这个弹丸之地的网事来诬证（！）说真话的人是“胡说八道”——但是，“局域网”仍是局域网，这个事实是一支秃笔掩饰得了的吗？

我没有立升追着各种“会”满世界跑（前一阵的APEC，已局部开过网禁），以往只好每天翻出墙去，到6park上去浏览一遍新闻。月前有司加倍“上手段”，终于祸及我的“过墙梯”！幸得这世界上还有一道“张良计”叫VPN。在半半（他第一次玩鼠标，就会关程序了）和乃父的帮助下，成功开启新通道。自此，我家等于接通了月初的怀柔局域网或月中的乌镇局域网……

维昌兄动问：“为什么雾霾依旧却是对这一名词的注脚？”

我想稍微往前说一点：前些时候，众人都在纵论APEC Blue。其中除去少数亲见的，大多数人是耳食。在虚空传言的基础上，APEC Blue受到许多华而不实之辞的层层渲染，直至被炒成“年度热词”的热门候选词汇。我因没有去京畿实地感受，所以对此不予置评。及至看到自家人拍的第一手照片，才敢给这个现象（而不是这种颜色）下一个全面、确切的定义：“所谓APEC蓝，是指雾霾适当减轻、高空能见度适当提高、太阳光被阻挡程度适当降低的一种天气状况。”

老北京形如天气晴好的常用语是“响晴薄日”（“薄”是迫近的意思）；我希望在京津冀人民的努力之下，将来某年的年度热词是这4个字，而不是差强人意的“APEC蓝”。

P.S.
日本冲绳县男子野田昭洋25日【2014年11月】傍晚，在濑长岛拍摄到了“绿色的落日”。

据悉，这种现象被称为“绿光”，常在日落时发生。发生该现象需要具备很多条件，包括能见度高、海面附近没有云等。冲绳比全国其他地方更容易见到，但其本身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文现象。

拍摄这张照片的野田昭洋曾于12年前在濑长岛见过一次“绿光”，为了再次看到，他经常到访濑长岛。这次成功拍到后，他兴奋地说：“没想到还能看到，我感到非常高兴。”

刚才在导出照片时才看到，夫人在长城上拍的录像和照片还存在里面。全部转移出来，略加整理。忽见一张空镜头照，甚有意思——夫人在京旅游期间，正是APEC的会期，“APEC Blue”被炒得焦黄焦黄的；我看照片上，太阳拍出了蓝颜色，不知有什么玄妙之处。询之，答曰：“雾霾呀！太阳光穿过来，就变这种颜色了。”我大笑：“你见证了一个历史时刻——这可以作为“APEC蓝”的注脚！”

前几日微恙，错过了电视剧《大宋提刑官》的大结局。刚才想起，上网查看该剧末集的剧情。简单转述如下——
       宋慈将八大箱子抬往皇宫，向皇帝陈述这八箱证物所涉各案实情。皇帝推说打盹没听清，让宋慈明日再奏。宋慈刚出宫门，就见宫内大火骤起。而后传出消息，说忽然失火，将八口箱子烧毁了。候在宫门外坐立不安的众官僚顿时大喜过望。宋慈则洒泪而归……

这一幕，在历史上上演过好几次：先是楚庄王“拔（帽）缨”的旧事，以姬妾的尊严为代价，换取爪牙的忠心。这等王术权谋，现在被很多墨客编写成“心胸宽广”的正能量故事，而且多数是针对少年儿童的。对此顺便带一句：我为“革命的第五代”担着一分心。

继而曹操演唱了一出“焚牍（书信）”的大戏，把部下和袁绍暗通的书信付之一炬。部属投敌，是领兵者的心腹大患，曹操怎可能泰然处之？所以我推想，他完全可能暗中誊钞一遍，再明里表演一场；那些“影印本”呢，就起到了“捏牢骱，勿用刀”的震慑作用。用我党的斗争经验来说，就是“帽子抓在手上”——周相不是临终还在叨念那些“影印本”吗？！

反之，若非曹操，而是换了袁氏兄弟或者吕布之流的绣花枕头，傻不楞登地当场翻脸，其下场必定是激发兵变、自取灭亡——1900多年后，不谙王术的港督不懂各个击破的谋略，约日向全体腐败警察动手，结果引起警察骚乱；最终只能以不体面的退让告收场。

所以，皇帝（根据宋慈晚年所处的朝代，其时应该是宋理宗）说箱子烧了，谁见着了？他大可点着一堆杂物甚至奏章，虚张声势，然后暗渡陈仓，把箱子搬进大内，细细欣赏。觉着哪个犯官过于嚣张了，就把案卷移到面上；日后找个由头，好好地消遣于你。

小郭告诉我，他有个熟人是做省级审计的。据透露，中国科级以上的官员，人人都有一本审计结论贮存在那“八大箱子”里。没人举报你，还则罢了，案卷暂时沉在箱底；一旦你被拔了帽缨，那就对不起了，给你结一结帐——前几日那个亿元贪官倒台，『距离企业举报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平日做好的“功课”，怎可能办到？

下午浏览电视，转台中正巧看见“2014中超南北明星义赛”进了一球，便“驻足”看了一会儿。球赛本身是“玩儿”，不必在意，倒是一条铺天盖地的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华视喊你上公交蹭免费WiFi”！查这场比赛是在清华大学开打的，这说明北京已有公交线路开通了WiFi热点。再往前查，10月26日中超第29轮的比赛中，恒大主场已经打出了这条广告，这表示，“华视”已经攻克了“全国免费公交WiFi网络系统”中最重要的“北”、“广”两个桥头堡。

扩大搜索范围，知道九江、无锡、成都、重庆、保定等城市自去年开始已陆续开通了免费公交WiFi；而厦门、武汉、杭州、唐山和江苏的155条公交线，更是率先直接步入4G时代！把眼光收回到上海，却是十分气馁——网上还在介绍《蹭网休息好去处 全城免费wifi点搜罗》，借机吹嘘某些餐厅、粥铺；至于公交WiFi，目前未见任何报道，估计还只是各大运营商们（除了华视，还有“MyWiFi”等）觊觎的目标。从过去高清电视制式之争的历史可以预见：上海一定会留住这块利益，也许一出手就是“5G”、“6G”的惊世之作。但对小网民而言，千钱赊不如八百现，哪怕先张个“小灵通网”让人煞煞馋，也比瞪眼咂嘴空艳羡来得强。

据@辽宁日报——
       『整个辽报编辑部的同事们用了一个月时间筹备，推出大型策划《大学课堂上的中国》。
       研究老师的问题，我们选择再老老实实地当一回学生。辽宁日报的记者奔赴东西南北中，深入北京、上海、广州、武汉、沈阳5座城市的20多所高校，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听了近百堂专业课。
       大学课堂上的中国随意被抹黑，一些老师在讲台上牢骚失控，这不是偶然的现象。』

@张鸣 ：『辽宁日报派出记者暗访，整黑材料。这不是正常的采访报道，而是文化特务和间谍之行。这样做，把教师当敌人也就罢了，置当地的信息员和大学的党委于何地？』

@燕公黑齿常之：『张春桥曾用《青年报》文艺组长游雪涛，成立自己的以记者为核心的特务组织，专门刺探文化教育界之动向，收集名人私底言论。此故伎也。』

【我评】“文化特务”云云，极端了。我在授课时，就曾经驱赶过不请自来的听课者。我敢说：在课堂上（讲座另当别论），若非征得主讲者本人同意，一个“间谍”想厕身学生中间玩阴的，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主讲者为何会同意呢？我怀疑，辽报可能挂了一个美丽的羊头——比如，说我们要遴选若干名最受欢迎的授课老师，如此，这般。于是头脑简单的教师们就此入了彀……

有个叫方励的人，在《一席》的演讲中谈了自己的人生感悟，主旨是：『惜命的最好方法不是养生，而是折腾自己，把自己的生命淋漓尽致地燃烧透了』。有些标题党性质的网编在播发这段视频时，还加了吓得煞人的标题，叫『99.9%的人看完后都辞职了,你敢看吗？』或者『99%的人看完都觉得自己白活了,劝你不要看!』朋友推荐我观看，我耐着性子看完后有几点浅浅的感想，发表于下。

一，身处拼爹时代，上台不自报家门就没有意思了——貌似今天能让你在讲坛上鼓动人心的地位都是自己博来的？对此我一以贯之地存疑。我一直讲：侬本事大，拿10万元出来办个苏宁我看看。保险叫侬武松变肉松；关公变关门；10万变“蚀完”……不相信侬倒试试看！

二，关于善用生命的道理，有心有肺的人都懂得，是不必劝谏的。至于怎样善用，那就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玩法。“99.9%的人”真要是受了蛊惑辞了职，那就不是什么“折腾”，而是挥霍青春、蹬蹋人生的大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特二少年，0.1%都不会有。

三，“燃烧透了”的活法，我不取；不过他并不碍着我，我们的活法可以并存。我的人生感悟是：生活中处处都有幸福，不用折腾、不必舍近求远。我善用人生的方法是：将本求利，自得其乐；细水长流，积少成多。我晚年的人生格言是：“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幸福就是毛毛雨”。唯小乐胃是求，岂有他哉。

四，最后恭默契诃夫的一段名言：『有大狗，也有小狗；不过小狗不必因为大狗的存在而慌乱不安。所有的狗都应该叫，就按上帝给它们的嗓子叫好了。』如果说莫泊桑是大狗，契诃夫是小狗，那我们不妨用上帝赐给咪咪狗的嗓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而不需要追求99%的一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