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然以对的寒酸(下)

       今天看到一家网站发起了一项征文活动,名唤《千人谈生活》。他倒是有意参加。用当下网络上走红的台湾话来说,叫“与有荣焉”。
       文章计划写两篇,第一篇先围绕他自己的大半生,漫谈由各人的“三观”引出的各方面的生活体验。

       这又引出了一个老话题:天朝政客几乎人人会卖弄几句的“三观”,用“人话”说,到底怎么定义?
       对此他曾有杂文加以阐述。文章的主旨是弘扬他自己的“三观”——
       世界观:只要不堕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社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让人留恋。
       人生观:要因为贡献而幸福,不因攫取而得意。       
       价值观:依靠报酬维持体面的生活,不让报酬主宰生活。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正是自己毕生秉持“三观”所追求着、“向晚”才终于如愿到得其中的,所以有一种言说的冲动——“晒晒自己的生活”。

       要晒生活,先要界定什么是“生活”。或曰,人生中的哪些部分代表了“生活”。
       伊坂幸太郎说:『不管你怎么样都好。尝试各式各样的事情,就是人生。』 约翰·列侬则说:『当我们正在为生活疲于奔命的时候,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
       他认为这二人的话应该结合起来理解,然后对后一句话的翻译加以修正:“当我们正在为人生疲于奔命的时候,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或者“当我们正在为生活疲于奔命的时候,真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
       这就是他的理念:要谈就谈真生活!

       有一个频道的导语,把排队、相亲等琐事也算作真生活,真令人齿冷——那是 “真生(此处用沪语念sang)活“,有“结棍得要死”的意思。而他想要倡导的是为自己而活的“真?生活”,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肥儿不腻说:『大部分人的青春根本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值得不值得,而是:无感。匆匆忙忙地在找工作讨生活中过去了,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值得记忆的故事,顺风顺水地就老了结婚生子过了下去,从今往后两点一线朝九晚五,逢年过节出去玩,双十一618买东西。喊两句我的人生与众不同,然后臣服于万家灯火。』他由此受到启发:统一簿记的流水帐算不得真生活。
       他家曾有一对年青夫妇房客,男的是生命科学博士,即将去美国做博士后研究。此君为人正派,不骄不谄,说起即将开始的异国生涯,只淡淡说了一句:『给美国人做实验的。』这话给他很大启发,促使他思考生活的真谛。他想得很宽,但不深(限于思想能力),主要围绕一个主题——他追求的真生活是怎样的。

       当然这里首先需要一个共识:大多数人长于实干而不善思考,如果坚持不懈地践行这样的人生,也可以过得很好,照样能有一番作为;既如此,还需不需要去解读生活?他自从读到鲁迅的『人生识字胡涂始』以后,开始觉得人生真的不能糊涂一世,倘有能力,还是多想想为好。纵使不能明明白白,至少也应清清楚楚。幸福要靠自己谋取;种瓜未必得瓜,不种豆则肯定得不到豆。
       为此,他打算把自己思想的成果分成四个方面来谈,包括生存空间、生活道路、生活内容和终极目标。

       一.生存空间
       从伊坂的话开始推理:“人”的第一要义是“生”——生存。他的理论是:你去做一份职业,你喜欢的自然最好;所得报酬用来养家之外,还能支持你在业余做一些你喜欢做、且能为你带来乐趣和成就感的事情。
       美国有一家报纸曾经征文,讨论什么是好的工作。最后公认的最佳答案是:做你喜欢的事,并且能因此而获得养家的报酬。他认为,在权钱当道社会里,这个想法过于理想化了——做你喜欢的事,谈何容易啊!

       有了生存的基础,接下来可以开始谈论生存空间了。
       人在社会中,看似处于一个广阔天地;但是把必须要做和必不能做的事除开,真正适合于自己的空间却很难寻觅。
       何谓必须要做的事?就是作为公民和一家之主,有许多责任所在的事情,不由得你不做;不做就是逃避,就是没有担当。
       必不能做的事则是明摆着的:有些人对很多事都没有敬畏,包括法律。本土上有意无意地沾染黑势力的人并非绝无仅有。他是有脑子的人,凡是法律明令禁止的行为,一律戒绝。

       在可供选择的范围内,也受到种种限制。
       有一些事,你想不做却不能不做,比如“上面”加诸草苠身上的一切义务。
       有一些事,是想做而不得做。这样的事,在现实社会里不胜枚举。
       还有一些事,是很多人未必热爱却勉强自己做,他却坚决排斥的。如施一公所说:『大家拼命往挣钱多的领域去钻。清华70%至80%的高考状元去哪儿了?去了经济管理学院……当这个国家所有的精英都想往金融上转的时候,我认为出了大问题。管理学在清华、在北大、在整个中国都很热,这是违背教育规律的一件事情。』
       剩下的大多数安分守己的学子呢,都在打探『未来市场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以便把自己塞进那圆凿方枘的模子里。然而他的认识是:要想得到什么收成,你就必须成为怎样的人。他又信奉“万物皆备于我”的圣训,不愿意为了区区市场而歪曲自己。

       就这样,生存的空间七折八扣之余,个人的存身之地,就在最后这片所剩无几的属地中。人生苦短,经不起浪费,必须要在其中选择自己想要做的、做了有益处的事情。

       他早年勉励自己:不如意事常八九,真生活对有思想的人是很吝啬的。少年时的志向最终如愿以偿的,太少了。这是社会规律,没有什么可以抱憾的。庶民要做到的是不焦躁、不气馁、不堕落、不沉沦,不应好高骛远而进退失据。人在社会中的地位,除了荫封所得、贤者所遗,其余没有资源(直白一点叫“筹码”)的素人,都要靠自己“一枪一刀”拼出来的。概括一句,叫作“怀着雄心踩人梯”。

       他没有踩人梯的野心,仅以工厂的安全口号作为自己的生存准则:『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不让别人伤害自己』。他在完成学业后,抱着这样纯真的信念踏进社会,努力工作,争取进步。但他很快意识到:社会不需要他这样的人——以他耿介的脾气和不合时宜的清高,决定了他不可能融入那个“主场”;反之,万一真混进去了,那是早晚要出大事的!
       他遗憾自己没有早点读到并践行叶问的那副精辟的对联:『处世树为模,本固任从枝叶动;立身钱作样,内方还要外边圆』。

       他看不起主流社会里的生存状态。他认为,其中的大多数人,无论身处哪一级台阶,小康也好、中产也罢,都不是他的榜样。假设自己成了他们那个模样,就无所谓生活,只是“活着”而已。

       二.生活道路    
       人若“摊上”好的社会和历史阶段,未必要自己去找路,按照社会给子民规划的方向和自己的能力,往前走就是了。这才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现实版诠释。典型的例子可以举阿甘这个人物。
       在非民主社会里,看似五光十色、“活路”很多,但那是拼搏者专享的路;对于大多数为了生存忙碌一生的人,大千世界留给他们的路很少;倘若命运不济,落到前门火车站攉煤(郭德纲描绘过的)那样的生活方式,也不是奇谈。

       他在做教师时,对于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咨询者,总是回答四个字:“考大盖帽”——治人总比治于人多一点活路。

       无奈他自己是个文化人,思考人生是一种职业习惯,无可回避的。对于他这样心底“别有怀抱”又从不属意于管人行当的人来说,出路很少、门禁很严。为此他常想,除了“为名忙为利忙”的笼统说法,不妨深入思量和梳理,从而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发挥才智、发出光华(哪怕是“米粒之珠”的光华),自得其乐地安享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嚼谷”。 

       作为大前提,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平、宽的生活之路:把作为社会责任必须做的事按照要求做好;不碰被划入禁区的事;投入热情做自己喜欢做的;不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上浪费生命——别说现在去日无多,就是年青时候,他也不会去做于己没有裨益的事。

       关于生活道路,智者有数不清的论说。
       一位大陆旅美人士(有人在转载时标出作者署名为“杜光”)从自主选择的角度:『我选择自己的道路,不羡慕别人。』
       他认为,活得自信是现象,本质是仰仗政府的保障,让人民有依靠、“有奔头”。奥巴马写道:『我们的责任是竭尽所能创造更多的成功之梯,为了每一个努力工作的美国家庭和人民。』这话说在了关键上。

       毛姆从勇于追求的角度:『人追求的当然不是财富,但必要有足以维持尊严的生活,使自己能够不受阻挠的工作,能够慷慨,能够爽朗,能够独立。(这显然不是鄙同胞的哲学)』
       他认为,这观念虽然豪放,但有点自我过头了。有位哲人(康德。一说卢梭)则比较客观:『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这话很实际。就普通人而言,就是不要侈谈抽象的自由;有胆色有本钱在一定范围内拒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已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弗朗西斯·梅斯从勇于放弃的角度:『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正之处,你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法。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需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他认为,这比较符合中国的朴素辩证法:有舍才有得,好钢要用在刀口上。满弓满调、舍命拼搏,只能在人生的初期;待到潮起潮落归于定局之时,也应多少沉淀一些精神财富留给自己的身心。

       他结合国情,从一个独特的角度看待生活——无奈找补。
       与一部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相比,他明白严守自我的人生必然会失却很多;他认为,失去的那部分,靠智慧,能找补回来一些。
       他自己知道,找补回来的诸般收获中,有一样宝贵的东西是许多人所没有的,那就是“明白”二字。
       要活得明白,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尤其在关乎命运的问题上。这一点,他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怪物史莱克》里说:『我的好朋友曾经告诉过我,不要因为别人说你是个恶棍、坏蛋或者失败者, 你就当自己真的是那种人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样看待自己。如果你想得到某些东西或者成为某种人,那么与你为伍的只有你自己。我想说的是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他理解:有思想有追求的人,无论曲高还是“曲低”,总是和寡的。

       三.生活内容
       生活包括了两个主要内容:工作和过日子。天朝几千年来都提倡“舍生”——为了社稷,个人的得失应当兜底抛开(等坐到了治人的位子,再捞回来,那是后话)。到了社会主义阶段,思想教育的基调又不负责任地训导草苠,说工作与过日子是两难选择,为了“事业”,必须“舍小家,为大家”……
       他当年投奔在一位老领导的门下,调到大学教书;该校有位女教师,成了他的师妹。师妹勤奋向上,追求进步,从一名助教,一直做到校长和区长。她为了工作,把个人生活全部抛弃,如今年逾五旬了,仍是孑然一身。他们的那位领导曾同他谈起她,他的评论是:“不值得”。
【此张图片只在文集中贴出】

       他的立场是:生活永远不可偏废。尤其当有了立身之本、选择了生活道路以后,就要尽可能多地体味人生和社会的方方面面,明了社会生活和天下大事。体验多了,才有可能触类旁通,作为深入思考生活道理的依据。他觉得,做人呐,生活面要宽些,可以尝试的都值得去尝试一下,这样有利于品尝到各种滋味——包括少许苦味。他非常反感被那些贾行家“思想家”或者鸡汤文炮制者们撺掇着去靡费生命。


       当今时代已经为我们创造了充分的条件,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和条件,牟取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组合成自己独特的生活。


       《黄金时代》里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他认为这话像是受虐狂的呻吟,太浅薄了!他希望享受自己该有的、丰富多彩的生活,从而对得起自己。

       《三体》里说:『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向尘世外看上一眼。』这话说中了很多人,但他不是。他要求对于自己的生活具有相当的支配权,不安于尘世给草苠安排好的那份“套餐”,不管逆来的还是顺来的,都不受。

       他年青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工矿”(相对于农村而言)的饭碗,但并不十分珍惜。他说:人生需要品尝的滋味太多啦,不能一辈子呆在一个小厂里吃1角7分的中班餐和2角2分的夜班餐;尤其不能为了争一个职位、多半级工资、配一套住房而押上全身心。莱特兄弟中的一位说过很精彩的话:“鸟儿的翅膀上是不能绑上黄金的”,他有共鸣。

       而今世道改变,在职者恋栈的心态或许不像当初那样炽烈,但是,说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那位女子确实了不起!从这句话可以分辨出:她至少是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

       生活有了内容,就不会因闲得无聊而做傻事、做坏事。社会所许可的事毕竟还有很多,大可从中筛选自己愿意做的、有意义的事情自娱。
       各人有自己的活法。适口为珍馐;适合于“我”的,就是真生活。相互之间的差别或曰“高下”,只在别人眼中;你可以在意,也可以像“我”一样视而不见。他对读过老庄后思想发生变化的现象有个定义,叫“无为综合症”,认为这样的人群同他一样,有点儿胸无大志、追求安逸的小文人本质。

       他提倡生活要细水长流、仔细品味,反对“搏一记”的行径。不像老早有种人艳羡坐上大位的造反派,认为不管下场怎样,人间富贵都给他们享尽,这一锤子买卖『值了!』

       人生是一个不断修正完善的过程,其中那些让自己感怀的事,一般常写在笔端或留在记忆里。而社会上的有些人,会从自己的人生中提取一些傲人的“说道”(若没有,就创作一点),向同侪卖弄。但他,遍数自己以往的经历,却委实找不出什么不寻常的事迹可以标榜。
       其实他也希望向阎王报告时有点可以说道的内容,而不是简单的“吃掉八万八千碗饭、三百五十斤盐”之类的琐屑末事。倘若要做的事情对脾胃,也舍得拼搏——中年时为了赶书稿,他曾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每晚只睡四五个小时。    
       可是如今,唯一可以自诩的,或许是把别人瞧不起的生活状态过出味道来的本事。比如蜗居小楼,他自己倒是感到了一分燦爛。

       【把“燦爛”简化成“灿烂”,这点子也太“烂”了,理应改回来。这也是将来的那位文化人部长要做的事情之一。】

       四.最低纲领
       他自知本是一介俗人,在有些地方认死理,略微有一点固执己见,还有一些孤芳自赏。与那些浑身洋溢着清高的雅人格格不入。然而他敢于大声宣告他认同的道理是有价值的,他的这一点己见是由衷的,那一抹孤芳是脱俗的。

       【这回他开始酝酿:或许应征文章的署名就叫“哥本憨根”,好不好?】

       他衡量自己,知道不能入“高尚”之列。社会上有“忘我”的人,那是难能可贵的,值得表彰和嘉奖。但是,政府不能片面地号召人民忘我,而是要鼓励公民“为我”——人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国家自然强大了。“国富民强”的次序应该倒过来,叫作“民富国强”!从政府的角度来说,必须向人民表明:我们有意愿、有能力,保障你们生活的安全、富足和幸福。

       说回到生活课题的原点。他为什么不愿钻营到明摆着有很多好处的社会核心层去?皆因那里不是书本、报纸上宣传的理想境界,而是一个外白内灰的新江湖。在那里,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正常生活”——不是你搞人,就是被人搞。

       他曾经无远弗届地搜索看家族中有没有人脉资源;希冀依靠这种天然的血缘关系,保护自己游离于名利场之外。结果是无望了。他清楚:“上面”只会关照自家人和趋炎附势的鳑鮍;他这样的思想另类,自己的生活要靠自己管好。他的目标有两条:一是不跟着“七斗八斗”也能活,二是不被人七斗八斗而平静地活。

       清人作《一剪梅》,内有“无灾无难到三公”句;他庆幸自己虽一生颠簸,终于无灾无难归三径。

       他鄙视一切被别有用心地抬出来的人生标本。前几年,有少数人带着崇敬和畏惧谈论民国文人;他说其实那是被几片香叶遮蔽了眼目——你说那个群体如何博学、怎生儒雅,何不说说其代表人物之一-卖国求荣的汪JW?

       但他又不想彻底脱离主流社会(所谓“被时代列车甩下”)。他还剩一点忘不掉的文人情怀,但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食的做派。文人追求的『心随浮云,观古今文章,胸中无丘壑;神倾流水,思天地造化,腹内有千秋』的所谓『静则仙动则禅』的修为,他自认学不来。

       也许,这样或那样做了,会让自己生活得很圆融,但他不改初衷。金庸小说《白马啸西风》最后一段是这么写的:『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他以人况己,体味到无限感慨!

       写完第四个段落,从应征文的构思回到现实中来。他顺便把自己退休十年(虚岁)以来的生活回顾了一遍:除了第一年主要服侍生病的夫人,余下九年,可说是越过越顺心。他闲来无事时,常常哼的,是《迷功名》里的唱句:『娘子啊,倷为吾吃仔千般苦,今日收成勿落空,回转来要敬倷三杯状元红!』

       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七十年以来最好的:拥有能够维持正常运转的机体和一副相对脆弱尚不碍事的神经,只是缺了半颗牙齿,多了几样慢性病。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适当享受和勤奋写作了。有句金句说:『你现在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你余下生命中最年轻的一天。』他觉得这话说得真好!

       有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就有问题了——有人说: 『每天都充满正能量的人,不是传销就一定脑子有问题。』他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不然!你在自己与负能量之间安插绝缘层,剩下的不都是正能量了么?

       他自我评估,似乎还没有老年痴呆的症状,只是有时脑子会“断电”:一个动作做到半道上停下来,人石化在那里,问自己:“沈老师,侬要啥?”他之前也经常这样自问,但情景不同——教书时,根据国外要害工种的操作规程,向学生提倡“自我确认”,即在做关键操作(比如启动电源)时,在最后关头前略一迟疑,询问自己是否已经清楚这个动作的意义。

       他的人生已臻妻贤子孝孙争光的化境,修身齐家的使命足额完成,没有什么缺憾遗留下来。往前看,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将来还有将来,所以发下许多宏愿——
       第一,活到八十四岁,再思考大去之事。
       第二,策划几十次旅游,并撰写言之有物、言之有思辨的游记。
       第三,花十年时间,把《和平·轮》写成一部三十万字以上的小说,把他积累的反映1950年代的时代特征之素材用掉。
       第四,小说杀青后,再开始撰写一部实践报告:《六十岁开始保生》。
                                                                                                (2018年2月28日10.8版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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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2018-2-28 23:28 Wednesday sslab 编辑

评论:

阿昌
2018-03-01 12:57
原来先发“下”,再发“上”!
sslab
2018-03-01 21:11
@阿昌:顺着阅读习惯来^_^
阿昌
2018-03-01 01:24
所幸除了在文化快餐的微信朋友圈常见博主的身影,还能在这座精致庭院聆听心声。即便没有“沈老师”的自问,也都知道这个他是谁,但不清楚为什么要用第三人称。另:这个“下”与之前的“上”有关联吗?
sslab
2018-03-01 08:33
@阿昌:一.我写作百万字博客的宏旨,是要展示一个生活于世纪之交的“前浪”小文人的立体形象,这篇小说的主题与我杂文的一致。
但是我不希望别人将其视为“自传”,进而在将来用它来对我盖棺论定——它虽是真实的,却不全面。
曹、孙、刘也未必愿意后世根据《三国演义》去评定他们。
二.小说本是一篇,唯全文2.8万字,超出了这个博客系统的字数上限,故予以分割。
考虑到全文前后风格的差异,决定按照“描写”和“议论”的分野拆开。
又觉得[作者的话]放到上半部分的文末比较及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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