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德杂记之卅二，月月乐事4
生财有道
老爹要月月“下次”请客去啤酒花园品尝德国餐。月月默默心算了片刻，估计是在盘点自己小金库里的余额。大概觉得自己的“资金”很是充盈，便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月爸再加以敲钉斩脚，说：“伊请得起客——多落脱几只牙齿，钞票就有了！”原来，月月曾跟她妈妈议价：每掉落一只乳牙，要付给她2元钱（她没讲名目，不知是奖励还是赔偿）。当时在谈判中，月妈讨价还价：“1元（硬币）可以伐？”月月没被绕进，答道：“可以的，但是要2只！”大家哈哈一笑，说这样学算术保证学得快。
“猪”口拔牙
说到拔牙赚钱，索性说说拔牙的壮举——月妈帮月月拔牙，经历了重大技术进步：开始是徒手，后来发展到用牙线绑牢后双手一绷紧，瞬间让牙“蹦”出来。月月更聪明，自己设计了一个与“先贤”（实质是相声里的那个“大阳伞”大夫）暗合的法子：在松动的牙齿上缚上牙线，把牙线系在门上；这样，门一关，牙齿就拔除了！转念一想，觉得还有改进的余地，就发明了更巧妙的办法：睡觉时把牙线拴在床上，明天一早起床时，意识还没恢复，牙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来了！！！月妈月爸说她的方法不现实，她就发犟脾气，撅着不肯上床，并小声饮泣。
“罚款”
其实月月还有一大进帐，就是对恩奶老爹的罚款——出门时，月月负责监督我们注意安全，比如上车要系安全带、过马路必须走斑马线、在停车场不能站在车行道上……为了让我们记得牢，她规定：每犯一次错，罚款2元。老爹坐车总是没有安全意识，常常忘记还有安全带这个茬儿，被月月处罚了好几次——当年在路考时，上车，神邪巫道操作一番，几乎已经要吃排挡、松手刹了，猛然醒悟还没系安全带，只能从“系望离打……”重新做起。还好及时纠错，不然车还没动就要被判不及格了！
磨牙
说完拔牙再说磨牙。先说月月的睏相，总的评价是“豪放”二字：睡前盖得好好的被子，不消一会儿，薄的，卷掉；厚的，蹬掉。老爹纠正、叮咛了几次，收效甚微，也就逐渐倦怠了。
那段日子，小姑娘正在长六龄齿，夜间除了睏相不好，偶尔还会有轻微的磨牙。某天凌晨4点不到，老爹又听到“嘎啦”、“嘎啦”的声音，睡意朦胧中以为月月又在磨牙。谁知这动静持续不断，老爹心说：怎么要磨这么长时间？睁眼一看，闷心一气：只见恩奶躺在床上，正在摸黑整理短信。她那只LG廉价手机的“哔哔”音，又特别像磨牙声！
出游告知
月月她们这一届学生马上要毕业了，幼儿园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外出旅游。事先召开了家长会，并且颁发了告知书。我很感兴趣，请月妈翻译，得知上面的内容是：不要离开老师身旁，要自己铺床，要自己收餐桌，在花园里游戏时不可翻出栅栏，上厕所先报告，游泳必须带好救生圈并有老师监护，晚上要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助餐只能取自己要吃的和吃得下的食品。以上条款如不遵守，就电话通知家长接回去。
回国
恩奶老爹向月月许愿。以下是双方对话：“阿拉搭雫爸爸妈妈讲好了：等侬离得开伊拉，就要伊拉买张飞机票，送侬到上海来过暑假。”“格么几岁来啊？”“10岁可以来了。”“18岁好伐？”“18岁侬有男朋友了，要搭男朋友一道去度假，不会到上海来了。”“格么我结婚呃辰光到上海来，叫‘伊’（！）一道来看雫——为啥雫上海呒没S-Bahn？一眼也不便当呃！”
“恨”弟弟
月月几次被弟弟揪头发。第三次最厉害了：把一条细小辫儿（一绺头发和彩色毛线编起来的）整个儿扯了下来！月月很委屈，又要保持老爹要求的“兄友弟爱”，只得忍气吞声，保留证据、不予追究；但是私下里免不了心存芥蒂。她问妈妈：“弟弟为啥不是买来的？买的么现在就可以退掉了！”
挽回感情
月月人来疯，老爹生气了。月月不想一而再地说对不起（已经道歉过两次了），就想了一个用实际行动讨老爹欢喜的法子。只见她在餐桌的一隅认真地做试验：在碗里加纯水、胡椒粉、芥末酱……加以搅拌。做完，告诉恩奶别作声，要等到“吃夜饭辰光，让老爹蘸物事吃。”老爹尝了这碟用爱心调配的蘸料，喜逐颜开，发誓这是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可口的调味品！
书签
我们在月月家里盘桓大约2个月以后，同月月的感情与日俱增。月月专门给每个人画了一幅画，而给老爹的礼物最为别致：几条书签——老爹读书，喜欢准备一叠用白纸裁成的窄条，既作书签，又能写读书笔记；显然月月已看在眼里了。而且，她创作得十分认真：是先经过试验，再正式落笔的。
照片下方的2条，是她画的试验品。
练习颤音
月月喜欢唱歌，而且像张帝——什么都能唱。有一次，听到她在哼哼小曲。细听，发觉是上海的弄堂小曲“小弟弟小妹妹跑开点，敲碎玻璃么老价钿……”的调头，不知自己填了什么歌词，没听清。
还有一次却是听明白了的——她和弟弟坐在手拉小车里，由老爹拉着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月月的歌兴又上来了，用“人造”颤音（是给小车颠出来的）瞎唱一气：“一根红绳子拨弟弟压勒拉屁股‘吴’（她一向把“下”念成wǔ）头了！”
聋甏机和触电草
那年腊月，月月一家回上海过春节；老爹提醒月爸：大年夜和年初五鞭炮声会吓着月月，要带一副好的降噪耳机回来，以保护她的耳朵。大概是戴上耳机后会减弱环境声和会话声，月月就把它叫作“聋甏机”——和大家把太阳眼镜称为“瞎子镜”是一个道理。这次在新房子工地上看到风镐手戴着降噪耳机，她依然叫它聋甏机。
P.S.
聋甏有聋龎、聋彭等写法，我赞成前者。盖在失聪者的耳中，别人的声音微弱并且嗡嗡作响，如同是甏里发出来的。
这次在慕尼黑的人工湖畔，老爹进树丛方便，月月远远的大声提醒：“老爹当心一点奥，有得触电草呃！”——那是一种会蛰人的植物，幼儿园告诫儿童不可触碰。月月按照自己的命名法则，叫它们“触电草”，意思是被蛰的感觉像触电一样刺激。
私密空间
月月一直问老爹：“侬好交吾（同我、陪我）白相伐？”老爹以为，是月月一个人玩耍感到孤独了，所以要老爹陪着；每次都支吾：“侬管侬白相，老爹勒拉格搭打电脑，陪侬。”直到有一天，才知道，原来“白相”是有特定含义的——只见月月搬出一顶儿童帐篷，叫老爹帮着打开，然后把睡垫、靠垫、电话（月月解释：“格个物事勿好少呃！”）、书、玩具、宠物玩偶、客人坐的凳子、餐桌（用花盆架，具体而微）、锅碗杯盆、大人马桶和小人马桶（用2只草帽翻过来代替）统统搬进去。此外，“玄关”放着拖鞋，“门口”停着自备车。最妙的是，进门前自己嘴里先发出“叮咚”一声的拟音，再掀开门帘钻进去。
老爹这才明白，原来月月并非害怕寂寞，相反是愿意“享受孤独”！后来见她经常钻树丛和呆在树杈上，更证实了这个判断。
左：第三十七小洞天（道家有“三十六小洞天”之说） 右：新“有巢氏”
老爹要月月“下次”请客去啤酒花园品尝德国餐。月月默默心算了片刻，估计是在盘点自己小金库里的余额。大概觉得自己的“资金”很是充盈，便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月爸再加以敲钉斩脚，说：“伊请得起客——多落脱几只牙齿，钞票就有了！”原来，月月曾跟她妈妈议价：每掉落一只乳牙，要付给她2元钱（她没讲名目，不知是奖励还是赔偿）。当时在谈判中，月妈讨价还价：“1元（硬币）可以伐？”月月没被绕进，答道：“可以的，但是要2只！”大家哈哈一笑，说这样学算术保证学得快。
“猪”口拔牙
说到拔牙赚钱，索性说说拔牙的壮举——月妈帮月月拔牙，经历了重大技术进步：开始是徒手，后来发展到用牙线绑牢后双手一绷紧，瞬间让牙“蹦”出来。月月更聪明，自己设计了一个与“先贤”（实质是相声里的那个“大阳伞”大夫）暗合的法子：在松动的牙齿上缚上牙线，把牙线系在门上；这样，门一关，牙齿就拔除了！转念一想，觉得还有改进的余地，就发明了更巧妙的办法：睡觉时把牙线拴在床上，明天一早起床时，意识还没恢复，牙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来了！！！月妈月爸说她的方法不现实，她就发犟脾气，撅着不肯上床，并小声饮泣。
“罚款”
其实月月还有一大进帐，就是对恩奶老爹的罚款——出门时，月月负责监督我们注意安全，比如上车要系安全带、过马路必须走斑马线、在停车场不能站在车行道上……为了让我们记得牢，她规定：每犯一次错，罚款2元。老爹坐车总是没有安全意识，常常忘记还有安全带这个茬儿，被月月处罚了好几次——当年在路考时，上车，神邪巫道操作一番，几乎已经要吃排挡、松手刹了，猛然醒悟还没系安全带，只能从“系望离打……”重新做起。还好及时纠错，不然车还没动就要被判不及格了！
磨牙
说完拔牙再说磨牙。先说月月的睏相，总的评价是“豪放”二字：睡前盖得好好的被子，不消一会儿，薄的，卷掉；厚的，蹬掉。老爹纠正、叮咛了几次，收效甚微，也就逐渐倦怠了。
那段日子，小姑娘正在长六龄齿，夜间除了睏相不好，偶尔还会有轻微的磨牙。某天凌晨4点不到，老爹又听到“嘎啦”、“嘎啦”的声音，睡意朦胧中以为月月又在磨牙。谁知这动静持续不断，老爹心说：怎么要磨这么长时间？睁眼一看，闷心一气：只见恩奶躺在床上，正在摸黑整理短信。她那只LG廉价手机的“哔哔”音，又特别像磨牙声！
出游告知
月月她们这一届学生马上要毕业了，幼儿园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外出旅游。事先召开了家长会，并且颁发了告知书。我很感兴趣，请月妈翻译，得知上面的内容是：不要离开老师身旁，要自己铺床，要自己收餐桌，在花园里游戏时不可翻出栅栏，上厕所先报告，游泳必须带好救生圈并有老师监护，晚上要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助餐只能取自己要吃的和吃得下的食品。以上条款如不遵守，就电话通知家长接回去。
回国
恩奶老爹向月月许愿。以下是双方对话：“阿拉搭雫爸爸妈妈讲好了：等侬离得开伊拉，就要伊拉买张飞机票，送侬到上海来过暑假。”“格么几岁来啊？”“10岁可以来了。”“18岁好伐？”“18岁侬有男朋友了，要搭男朋友一道去度假，不会到上海来了。”“格么我结婚呃辰光到上海来，叫‘伊’（！）一道来看雫——为啥雫上海呒没S-Bahn？一眼也不便当呃！”
“恨”弟弟
月月几次被弟弟揪头发。第三次最厉害了：把一条细小辫儿（一绺头发和彩色毛线编起来的）整个儿扯了下来！月月很委屈，又要保持老爹要求的“兄友弟爱”，只得忍气吞声，保留证据、不予追究；但是私下里免不了心存芥蒂。她问妈妈：“弟弟为啥不是买来的？买的么现在就可以退掉了！”
挽回感情
月月人来疯，老爹生气了。月月不想一而再地说对不起（已经道歉过两次了），就想了一个用实际行动讨老爹欢喜的法子。只见她在餐桌的一隅认真地做试验：在碗里加纯水、胡椒粉、芥末酱……加以搅拌。做完，告诉恩奶别作声，要等到“吃夜饭辰光，让老爹蘸物事吃。”老爹尝了这碟用爱心调配的蘸料，喜逐颜开，发誓这是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可口的调味品！
书签
我们在月月家里盘桓大约2个月以后，同月月的感情与日俱增。月月专门给每个人画了一幅画，而给老爹的礼物最为别致：几条书签——老爹读书，喜欢准备一叠用白纸裁成的窄条，既作书签，又能写读书笔记；显然月月已看在眼里了。而且，她创作得十分认真：是先经过试验，再正式落笔的。
照片下方的2条，是她画的试验品。
练习颤音
月月喜欢唱歌，而且像张帝——什么都能唱。有一次，听到她在哼哼小曲。细听，发觉是上海的弄堂小曲“小弟弟小妹妹跑开点，敲碎玻璃么老价钿……”的调头，不知自己填了什么歌词，没听清。
还有一次却是听明白了的——她和弟弟坐在手拉小车里，由老爹拉着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月月的歌兴又上来了，用“人造”颤音（是给小车颠出来的）瞎唱一气：“一根红绳子拨弟弟压勒拉屁股‘吴’（她一向把“下”念成wǔ）头了！”
聋甏机和触电草
那年腊月，月月一家回上海过春节；老爹提醒月爸：大年夜和年初五鞭炮声会吓着月月，要带一副好的降噪耳机回来，以保护她的耳朵。大概是戴上耳机后会减弱环境声和会话声，月月就把它叫作“聋甏机”——和大家把太阳眼镜称为“瞎子镜”是一个道理。这次在新房子工地上看到风镐手戴着降噪耳机，她依然叫它聋甏机。
P.S.
聋甏有聋龎、聋彭等写法，我赞成前者。盖在失聪者的耳中，别人的声音微弱并且嗡嗡作响，如同是甏里发出来的。
这次在慕尼黑的人工湖畔，老爹进树丛方便，月月远远的大声提醒：“老爹当心一点奥，有得触电草呃！”——那是一种会蛰人的植物，幼儿园告诫儿童不可触碰。月月按照自己的命名法则，叫它们“触电草”，意思是被蛰的感觉像触电一样刺激。
私密空间
月月一直问老爹：“侬好交吾（同我、陪我）白相伐？”老爹以为，是月月一个人玩耍感到孤独了，所以要老爹陪着；每次都支吾：“侬管侬白相，老爹勒拉格搭打电脑，陪侬。”直到有一天，才知道，原来“白相”是有特定含义的——只见月月搬出一顶儿童帐篷，叫老爹帮着打开，然后把睡垫、靠垫、电话（月月解释：“格个物事勿好少呃！”）、书、玩具、宠物玩偶、客人坐的凳子、餐桌（用花盆架，具体而微）、锅碗杯盆、大人马桶和小人马桶（用2只草帽翻过来代替）统统搬进去。此外，“玄关”放着拖鞋，“门口”停着自备车。最妙的是，进门前自己嘴里先发出“叮咚”一声的拟音，再掀开门帘钻进去。
老爹这才明白，原来月月并非害怕寂寞，相反是愿意“享受孤独”！后来见她经常钻树丛和呆在树杈上，更证实了这个判断。
左：第三十七小洞天（道家有“三十六小洞天”之说） 右：新“有巢氏”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