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墩寻根“一日”游(下)

竹墩在3233班车行驶路线的中段。车是一部简陋的中巴,既无报站设备也无纸质的行驶路线图。我只好请求司机:“我到竹墩,到站请叫我一声。”那人木然听着,并不应承,连头也不带点一下的。车行靠十站,司机减速,头昂起(并不回头),用乡音喊了一嗓子。我哪里听得懂,倒是前排的好心乘客看着我,着急地提醒:“怎么不下啊?!”我情知已过站,只能按照上海的规矩(过站不开门),捱到下一站下车,怏怏地往回走。

 

到得村口,见围墙上仿题壁形式的标语。其中几句是:『著姓沈朱吴姚,传名诗书画印』。氏族从来崇富贵,这也是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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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村,首先看到的宣传中的“清溪环碧”,但它的实际形态只是一条肮脏的死浜。村里都是中老年妇女,对于我打听“祠堂”位置的问讯回答不统一:一人指我的右手方向,其余一致指向相反方向。一位热心大妈为我带路,我不好意思,请她回,她回答了几句,大意是:“我不领你去,连门也没人帮你开。”果然,她穿堂入室,唤来现住祠堂的一位老婆婆,帮我打开了两重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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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人”指点的也是对的——她是要把我引向“沈氏祠堂”。可惜我在做路书时竟然没有查到这个至关重要的景点!

从门头背面题字(恕我叫不出它的学名)的落款可知,这座祠堂重建于1998年。步入第二进,只见简陋的混凝土梁柱结构、低矮的平板顶层、乱放的杂物——我心情沉重地给以四字评价:破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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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的一幅对联可能有些年头:『道德興萬代,書詩傳家聲』。 我想这大概是承志堂仅存的非物质遗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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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韩国丰山沈氏大宗会寻根问祖”到过此处,祭了祖,还立了碑。我不“哈韩”,所以未寻找也未打探碑树在哪里。

 

我闷心一气,忘记了包里还带着一架DV机;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只得草草结束。临走,赠给为我开门和解说的阿婆阿公每人10元钱,聊表寸心。

 

衰草斜阳,无处话凄凉。沈氏的累子累孙,实在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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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假如我知晓沈氏后人中的好子弟设立谱局(像我在遂昌见到的邝姓子孙之作为),敬修族谱,我肯定拥戴,至少捐赠比这多几十倍的功德钱——当然,参与者必须以一颗虔诚之心侍奉此项事业,而不是那种播弄“富贵人游戏”(我对很多地方“修谱”闹剧的评语)的巧伪人。再有,这里的“著姓”是沈、朱、吴、姚四姓(一说朱、茅、吕、石、沈五姓),日后倘若再建朱氏祠堂,我也会和夫人乐捐一份。

 

出发之前,我脑子里“竹墩梦”是这样的:祠堂肃然,时有沈氏子嗣前来进香拜谒。寻祖的人多了,“农家乐”自然应运而生。我只须选中一家房间干净的、菜肴清淡的便可。刚才吃火烧时想到晚饭能像样地吃上一顿,因此草草充饥也不觉得简陋。哪知现在前不巴镇后不着店;食宿都成了大问题。假如想明天继续漫游,只能回到市区投宿;但这100多元的住宿费,够我下次坐长途车往返的了。想到这一点,决定修改行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在车站等候了一刻来钟,驶来一部挂着[市区]牌子的中巴。到市区就好,跳上去再说。这位司机比较“阳光”,听我说要去客运中心,就告诉我须到“绿色车站”换车。到站一看,有24路和13路可换,这又需要我花点心思选择的:24路到客运中心,但此时我想起刚才忘记查阅去上海的末班车时刻了,万一脱班,仍旧不得不转去火车站(回上海的动车,我是知道开车时间的:18点27分),那就多了一番手脚。正犹豫间,一辆13路(开往火车站的。这里是起点站)出场。这不啻是上苍帮我作出了抉择,我不稍迟疑,立刻服从天意上了车。

 

车经“龙头山”,见落日又大又红又圆(废话),遂拍一张不是风景的“心境照”留念。借这个美好的祥瑞,祝愿自己的晚年红火兴旺——最要紧的,是要有心情、脚力和经费,能如愿遨游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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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回上海的车票,5点不到。接下去,在候车室里读《电脑报》消磨时光。这个候车室很广大,却没开空调。傍晚气温降至最多零上3至4度,坐在里面真心冷!我把冲锋衣的拉链直拉到下巴,防止冷风灌入。肚子渐饿,幸得我出发前在包里塞了一小包华夫饼干的碎屑(本来用来防备低血糖的),加上周生记打包来的千张包,还不至于饿伤。

 

一路无话。车到杭州,照例要掉转座位。这次我当仁不让,自己动手玩一把了。顺利回家,吃上了夫人特地赶烧的晚饭(她在外面已吃了)。

 

【后记】:总结这次寻根游,有几条心得——


一,关于竹墩沈氏的“来龙”,众说不一。主流说法是:『隋朝时,武康的沈姓是当地的望族』,『“武康沈”的主脉便从余英溪畔迁徙至东林山下,在竹墩及其周遭的村落开启沈氏宗脉新的篇章。』若去动问当地土著,保不齐又给你转述一段不可靠的演义:『周代初期封国,周王第六子赐地吴兴今湖州,因见该地水网交错,密生竹子,就称该地为竹墩,并指竹【似乎“笋”字更讲得通】为姓,定姓为沈,祈望竹生笋,笋成竹,经年繁衍不绝。』

 

好在我所关心的,主要是竹墩沈氏繁衍壮大以后的“去脉”,幸而这缕脉络还是可以梳理的——
       『南宋末年,竹墩沈氏后裔曾经结队抗击元军,失败后散落在江浙一带。如今江浙一带的沈氏后裔的根其实都在竹墩。
       一代词家苏州沈德潜也慕名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前来竹墩认宗叙谱,引以为荣。』

 

最后钞录一条苏州沈氏的线索——
       一位九十四岁的老者说:『我是苏州的,我家的堂号是承志堂。文革前还挂在家中大厅上,至今围墙中还保存着沈承志界的石碑,前辈是北宋末从北方迂来南方,从浙江到吴江,从吴江到苏州唯亭,咸丰年避乱从唯亭到苏州百狮子桥定居,曾有家谱一册毁于文革,儿时我多次读过,记忆较深,曾记得祖上有沈寿臣公……』

 

根据以上有限的资料,我约略勾画出江苏沈氏的渊源:浙江→苏南→上海……

 

我依稀记得,我的曾祖是“寿”字辈的;对此将向族中长辈求证,若获证实,倒是与上述线索抿得起缝来。

 

二,此文写作中,再次广泛查网,终于获知:竹墩的“状元桥”边修建了“沈氏祠堂”;网上并有祠堂兴工的照片。此外还有“寺前桥”和“禅智寺”遗迹,也亟想瞻仰。

 

明年等候适当的时机——最好是10月底十里银杏长廊叶黄时,同夫人去长兴县农家乐游几天。回来前,再到竹墩去一次。先去村委会(据说只在上午有人值守)了解概况,再祭拜沈氏祠堂。花大半天的时间,应该可以看到比这次更多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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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2014-12-15 21:57 Monday sslab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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