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媚王的桂冠谁当之无愧

有篇小说叫《我最讨厌谄媚》,讲述了一个西方式谄媚者、一个东方式谄媚者和一个“后浪”的故事。摘录其中两个“小帽”(二人转中的小段)——
       『“真是个好样的,你很快就领悟到了东方式谄媚和西方式谄媚间的区别……我们还有许多值得向西方学的东西呢,连拍马术我们都差得远……” 
       “卑职万分感谢大人今晚恩赐的盛宴,愿真主保佑大人长寿,祝愿大人福体永远康泰……”“快走开,马屁精,”我拉住他,喝道,“你把拍马术糟蹋得够了,快走!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了!”』

作者阿吉兹·涅辛是土耳其人。土耳其地处东西方的交界处,这里的人们肯定最懂得东方马屁和西方马屁各自的奥妙和“长处”。只可惜,他们对于欧亚大陆的马屁的“领受方”,似乎还缺乏研究。根据我对中国式谄媚的观察,可知阿谀术盛行的关键,不在于拍马屁的那一部分人(我先写了“一小撮”,想想又把它删掉了。我们谁没有违心地奉承过别人呢?所以决不是一小撮),而是取决于吃马屁的那一方——君不闻“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之言?这话用在我这个语境里,可以说明一个道理:社会上有好这一口的人,然后才滋生出善于溜须的“千里马”。

上文说了:我们都无法彻底免俗。阿谀奉承的事,谁也不敢说事不关己。但是另一方面,我自从刚识字时在《小朋友》画报上读过《关公戴高帽》的故事后,对于任何人厾过来的马屁,无论其为中式的或西式的,一概秉持着高度的警觉,基本不“吃”。不吃的理由很简单:我从“拍”者的角度着想,TA是多么的不情愿、如何的不自在、怎样的迫不得已,这些我都能理解、有体会。我受用了TA的谄谀逢迎,岂不是肯定和助长了TA贬损自己人格的决心而甘做依阿取容的拜尘友?!


P.S. 我所记得的《关公戴高帽》故事的大意
玉皇定制了一百顶高帽子,规定每个上天庭的神仙都要带一顶。关公第一个上天,天兵要他戴高帽,关公怒而拒绝了。正在僵持之际,天将跑来调停:“小兵无知!谁人不知关君侯是文武双全、忠勇节义的大将,哪能烦劳您戴高帽呢?您请进吧!”关公很满意,大摇大摆地进门。那天将眼看着关公登上大殿,便得意地晃晃脑袋:“好了,一百顶高帽子,还剩九十九顶了。”


接着说说以上这些议论是针对哪件事情而发——某台在重播电视片《毛泽东遗物的故事》,我在转台时“刮”(这字在吴语中的念法很特殊,用吴语念“狂”字的前半部分、抛弃ng,就对了)着几句——
       『保存在韶山毛泽东纪念馆数量惊人的唱片、磁带,就足以证明毛泽东对音乐艺术的喜爱。』
       『我们毛泽东纪念馆是收藏了毛主席生前听过的唱片总共是1600多张、磁带是400多盘。这些唱片和磁带可以讲是包罗万象……』

随后,高潮来了:片中的旁白无比恭敬地赞颂——
       『从《二泉印月》到《马赛曲》,毛泽东对音乐的收藏品种之多、爱好之广,恐怕连专门的音乐收藏家,都要为之惊讶吧?』

听到这种有违天理的卖好辞,确实“为之惊讶”。别说“专门的音乐收藏家”,即令我辈升斗草苠,也会郁屈得气不打一处来:在曾经的岁月里,且不说伟大舵手,只要是一个有点权势的人物,比如出版局长、宣传部长,所有的(!)出版物,只要他想要,哪里有人敢于不纳贡;即使他宣称不要,也自会有数不清的、像本档节目的制作者那样的“中国式”高人,上赶着奉上门去。他们竟拿这个丑陋的特权去恶心那些集腋成裘的收藏家,岂非斯文扫地乎?岂非天良丧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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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2014-2-28 16:32 Friday sslab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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