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生命中的每一种境遇里,若你肯竭力做到不与困境针锋相对,而是泰然处之,便会寻得超脱烦扰的安宁与快意。”
——塞涅卡
她猛地甩上门,将钥匙拧了四圈锁好,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正常。“你喘气声像只咳嗽的长颈鹿。”妹妹梅莉坐在木凳上说道。她一整天都待在学校,听老师重复着同样的内容——必须遵守的规则和法律,尤其反复强调“好人”有多么崇高,而她们永远无法企及。幸好梅莉不是那种真把老师的话当回事的学生,她每天在学校忙着做各种家里没时间做的事:用彩纸折叠现实存在或虚构的动物,还花大量时间把各类书籍通读一遍。尤其是那本词典,她甚至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各读了一遍。正是因为这本词典,她了解到许多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物……
她本可以幻想一番。在那个另一个世界里,据说有一些东西,比如一种叫做电脑的物件。这东西几乎知道世上所有问题的答案。要是有人问它“电脑”这个词该怎么发音,“Zooomputa”,它大概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不过除了电脑之外,那里面还描绘和介绍了长颈鹿。那是一种黄黑相间的动物,脖子甚至比它的房子还要长,此外还长着蓝色的舌头,头上有两个奇怪的棕色角。
不知怎的,书里描述的那个世界如此奇特,以至于她几乎有些庆幸,自己只认识独角兽或者飞狐这类动物。她走到妹妹身边。今天有羊奶,还有一片面包。情况有所好转,但也明显更糟了。她拿出刚才从女店主那里“拿”来的两个苹果——幸好那老板娘态度恶劣,这样一来,那些愧疚感就能被一句倔强的“她活该”所驱散。博努尔镇的居民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不过,他们也从未陷入过这样的境地。但这一点,几乎没人知道。只有她,透过墙上的洞,日复一日地窥视……
连日来,她观察到博努尔的生活是多么轻松。与这里的马卢尔不同,博努尔没有一个人露宿街头,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食物。每周,她都会看着那辆给所有居民运送食物的马车,车上的食物与他们每个周末必须在集市上交出的东西惊人地相似。
很久以前,她家就开始在他们居住的森林附近劳作——除了照看羊群,还要缝制粗麻布,之后可以到城里用这些麻布换取食物。比起那些几乎见不到阳光、也赚不到什么钱的工厂工人,这样的生活算得上舒适了。
说到缝制,她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的裙子——在那次疯狂的逃亡后,裙子上赫然裂开了一个大洞。她正要去拿针,眼前的整个世界却突然陷入一片火海。稍晚片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才传来。